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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揚的髮絲緩緩落下。
他們停了個穩穩噹噹。
這是鍾念月從來沒嘗試過的滑雪。
眾人怔怔望著那不遠處的年輕帝王。
他從遍布著雪的山坳之上俯衝而下,好似猛獸一般,無端令人想起他曾經領兵策馬時的模樣。依舊凌厲,叫人發怵。
只是今日猛獸的懷中像是擁了一件怕碎的寶物。
清水縣令的府上。
等祁瀚處置完手頭的事務再出來,卻是連面都沒能見上。
「父皇已經走了?」「回殿下,是……是走了。」
「那表妹呢?」
「也、也走了。」
祁瀚的面色又陰沉了下來。
見不到面的思念越發積於胸中。
父皇就這樣將她帶走了?
父皇積威甚重。
表妹日日與父皇在一處,又該是如何壓抑?
幾日過去,她連我一面也見不得,又是否會偷著落淚?
祁瀚越想越覺得胸悶,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柱子上。
第22章 回京(二更)
晉朔帝帶著鍾念月如此玩了兩趟。
這木板到底還是不比那專門的滑雪工具, 等第三趟下去的時候,板子就崩開了。
晉朔帝飛快地撈了鍾念月一把,才沒叫她一頭栽進雪地里。
一旁的宮人侍衛慌忙趕了上前:「陛下!陛下無事吧?」「姑娘可摔著了?」
「無事。」晉朔帝站起了身。
鍾念月拽著他的衣裳下擺, 也跟著勉力站了起來。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 鍾念月出了一身的汗。
痛快倒是極為痛快的,可那四肢又覺得有些脫力了。她不想一屁股坐回雪裡去, 便緊緊揪住了晉朔帝的衣袖。
晉朔帝對她這般「依賴」, 卻是分外受用。
他輕撫了下她的頭, 又順勢將那兜帽重新為她戴好:「只這一回, 後頭便吹不得風了。」
晉朔帝說罷,將她輕輕一抱, 便整個抱起來了, 緩步走回去,重新放入了馬車中。
跟抱貓似的。
鍾念月也不覺得彆扭了。
這次滑雪簡直為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又刺激, 又擋風,還不用摔自己的屁股墩兒!
下次還來。
鍾念月抱著這樣的念頭, 倚著馬車內壁,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晉朔帝掃了一眼她的面容。
恬靜乖巧。
想是玩得心下滿足了。
晉朔帝方才低聲道:「走罷。」
孟公公高聲應了:「是。……起駕。」
那幫皇親國戚們齊齊鬆了口氣, 不用鏟雪便是極好的。
至於那個姑娘……
他們心下就算好奇得要了老命了,也是不敢去深思探究的,免得觸了不該碰的事。
刑部。
書令史抱著厚重的典籍,小心翼翼來到桌案前:「大人昨日吩咐下來的,今日已經尋齊了。」
鍾大人只淡淡應了聲:「嗯。」
書令史將典籍放在了他的右手邊,隨即就退了下去。
等走得遠了些,才敢與同僚道:「近日大人的臉色為何越發難看?」
那同僚頓了頓, 反問:「大人的臉色不是日日都難看得緊嗎?」
書令史一噎,倒也真說不出個區別來。
鍾大人心底確實是不大高興。
他不曾想到, 這回去清水縣,一去竟是這樣久。原本是想著女兒去瞧一瞧人間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不至像其他姑娘一樣,只封閉在後宅一片天地中。
可如今好了,等人真的走了,他又禁不住想了,在外頭吃得好不好,睡得如何,可吃得下來苦……
這也就罷了。
卻說鍾念月走那日,特地吩咐了香桃和錢嬤嬤,這隔上兩日,就把從太子那裡要回來的二手貨們,收拾一番,今個兒送爹爹,明個兒送哥哥。
就當二手處理廠了。
鍾大人自是不知的。
只想著女兒臨出門,還惦念著家裡人,又備下這些貼心的禮物。
每回拿在手中,那可真真是戳心窩子了。
湧起來的思念是怎麼按也按不住,真恨不得同他那夫人一般,將女兒小心捧在手中。好好的去吃什麼苦呢?
鍾大人翻動著手邊的卷宗,面色越發深沉。
那廂進來個小廝,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夫人、夫人回來了,如今、如今正在刑部門外呢……」
小廝說罷,便忐忑地看向了鍾大人。
生怕老爺來一句,如今正在當差,夫人怎麼能來這裡尋我?
鍾大人欣喜地站了起來,卻又生生按住了翻湧的情緒。
他握指成拳,緊緊一抿唇:「來人,替本官去尚書大人那處告半日假。」
鍾大人整日整日泡在刑部,手邊無數案卷都是由他處置的。且不說單這一點,便是尚書的心頭好了。再看鐘家的家世,與他妻子的娘家,尚書也是不會拂他臉面的。
鍾大人得了半日假,便衣袍一擺,快步朝外頭奔去了。
刑部外頭果真停著一駕馬車。
瞧著便是萬氏走時用的那一駕。
鍾大人疾步到了馬車前,將帘子捲起來,顫聲道:「阿如。」
萬氏本名萬霜如。
那帘子一卷,裡頭坐著的年輕婦人卻是面色一白,落下淚來,道:「我前幾日做了個夢,夢見念念被毒蛇咬了一口,從懸崖摔下去了。禪房裡醒來後,便怎麼也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