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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志先生為何不教訓鍾念月不尊師長呢?難道因著三皇子的事,真將他們都鎮住了?
「阿娥。」身旁傳來一道聲音。
蘇傾娥不得不轉頭看去。
出聲的是寧平郡主。
她的母親乃是晉朔帝的長姐。
蘇傾娥在府中受嫡母欺壓,自然是沒有資格入國子監的。她費盡心思,才攀上了寧平郡主,比上一世提早過上了順風順水的日子……當然,這是她原先這樣以為的。
今日見了鍾念月,她陡然間覺得自己也不算順風順水了,總歸是憋得慌。
寧平郡主不知蘇傾娥的心思,她低聲嘆了口氣,道:「過兩日該要去清水縣了,我是一點也不想去的。」
蘇傾娥知曉寧平郡主為何不願意去了。
只因那清水縣裡皆是農戶,方眼望去,遍地都是耕田。
此時只聽得門外突地有一陣腳步聲近了,緊跟著便有人道:「太子殿下來了。」
山志先生臉色一黑。
門外人又道:「太子殿下說他且先等一等,先生請繼續。」
山志先生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
但門內的其餘人也都聽清了。
他們不由一致地看向了鍾念月。
太子是來尋她的罷?
終於,等到下課了。
山志先生搖搖頭,這才轉身離去。
這水字班的二位老師,山志先生年長,多古板;凌倉先生年紀輕,是前年的進士,多圓滑些。
前者就連王公貴族之後都有一分畏懼。
只因這山志先生寫得一手好字,許多王公貴族都對他的字多有青睞,這一來二去的,在他們跟前也就有了三分薄面。
這還是山志先生頭一回見到有人,不讀《論語》《中庸》,在他跟前看這些玩意兒的。
他今日來時,也聽聞了這鐘家姑娘舉起凳子砸了三皇子,而後安然無恙回到國子監的事……
山志古板,卻也不是蠢人,只暗暗將鍾念月的模樣收入眼中,尋思改日先與鍾大人說一說。
那鍾大人可是個俊才!最重讀書。
想必他是不會放縱的。
山志想到這裡,捋了捋鬍子,歡樂地笑了。
這邊山志前腳剛走,後腳祁瀚就進門來了,依舊是徑直走到鍾念月身旁。
「表妹,過兩日我要前往清水縣,表妹可要同行?」
鍾念月頭也不抬:「不去。」
祁瀚從未這樣討好過鍾念月,但一旦開了個頭,後面倒也就不難了。
「表妹自出生以來,還未曾出過皇城罷?」
鍾念月頓了下,捋了捋原身的記憶。
倒還真是。
就連在書中,也是直到鍾家垮了,原身才出了皇城。可那又怎麼一樣呢?
鍾念月之所以選擇來國子監看小人書,也是因著姑娘家出門的限制總是要多一些的。
她不來讀書,便只有每日與同齡姑娘坐在一處,賞花、作詩、畫畫,亦或是說起誰家定親了,誰的裙子漂亮……實在沒意思。
祁瀚再接再厲道:「我聽底下人說,那清水縣的莊子裡養了些山禽,吃起來與皇城裡的味道大不相同……」
「再過幾日,清水縣還要下大雪了,雪能鋪起來這樣厚……」
鍾念月聽了這才有點心動。
豈不是能自己做個木板,滑雪去?
鍾念月仰頭,笑盈盈地望著祁瀚:「表哥莫要後悔帶我去才好。」
祁瀚如今再看鐘念月,只覺得她一顰一笑都極為靈動。
他應道:「這是自然。」
左右蘇傾娥都像是認定了,她與祁瀚有牽扯。
那她還費勁避著他們做什麼?
他們算什麼東西?總沒有叫她一輩子都躲著的道理!
將祁瀚使喚成一條狗,它不香麼?
鍾念月笑著合上自己的小人書,起身便要往外走。
祁瀚動了動唇,又道:「可是要回府去了?我送你?」
鍾念月:「不必了。」
說罷,甜甜迎向門口:「哥哥。」
鍾隨安原本冷淡嚴肅的面容,剎那間就柔軟了些。
他朝祁瀚行了禮,口吻也依舊不卑不亢,抬起臉來,也不見一絲笑模樣。
祁瀚握了下拳頭,他怎麼覺得……鍾隨安像是對他有什麼意見?
「走罷。」鍾隨安帶著鍾念月便跨出了門。
祁瀚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怔了片刻。
他突然想起來。
鍾念月與她大哥,感情沒這樣好才是……
鍾念月不黏著他了。
這點認知驟然砸在祁瀚的心間,他不自覺地又攥了攥拳頭,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指縫間溜走似的。
鍾念月回去的路上,便和鍾隨安說了想去清水縣玩的事。
「若是夏日裡去更好。」鍾隨安道,「那邊莊子上會結許多瓜,什麼青瓜、西瓜,都有。冬日太冷了,許多王公貴族都不願意去。」
鍾念月心道夏日裡再去一回好了。
只是也許那時原身就回來了,她也回到自己的地方了。
鍾隨安嘴上勸著,但真等到了這一日,他還是命人給鍾念月準備了行囊。
父親事務繁忙,府中也沒有別的長輩,自然是長兄如父,擔當起來了。
連著送了幾日的鐘念月,這一日再走到馬車旁,卻是沒了鍾念月的身影,鍾隨安心底竟覺得少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