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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瀚搖頭:「我在此地等候表妹。」
小太監愣住了。
在他看來,今日的禍事都是因著鍾家姑娘而起的。
祁瀚卻沒想到,這一等,卻遲遲不見鍾念月出來。
怎麼回事?
難不成他們走後,父皇還會另外懲處她嗎?
就在此時,惠妃匆匆行來,頭上的髮簪都亂了。
她上前一步,問:「你表妹呢?」
祁瀚:「在殿中。」
兩人剛說完,鍾念月便邁了出來,身後還緊跟著鍾大人。
「月兒,可叫姨母嚇壞了。下回萬不能行這樣的事了!」惠妃是的確後怕,她怕別人將鍾念月的行徑,算在太子的頭上。
鍾念月這一讀書,果真是讀出麻煩了!
鍾念月抬頭看著惠妃,不冷不熱道:「是麼,我正等著姨母來救我呢。」
孟公公實則也跟在後頭,等走到門邊正聽見這句話,於是他一下頓住了腳步。
這鐘家姑娘還需要等人來救?
惠妃:「姨母……」
鍾念月緊跟著又道:「姨母怎麼來得這樣遲?叫我好等。那三皇子的母妃早早就聞訊趕來了。」
惠妃本能地攥了攥手指。
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她總覺得鍾念月這話像是在暗指她故意來遲了一般……
就在此時,惠妃目光一晃,正掃見了孟公公的衣擺,她揚起笑容,立即決定給莊妃上一上眼藥,暗示莊妃的消息過分靈通……
「月兒聽姨母說……」
鍾念月根本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輕輕嘆氣道:「幸而爹爹及時進宮來了,我一見著他,心下便大定了,這才不怕三皇子的。」
鍾大人聽見這句話,便如冬日裡飲了一壇烈酒,從頭到腳都是暖的。
一時間連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原來是因著有他在,女兒才如此落落大方!
祁瀚沉默片刻,低低插聲道:「今日表妹十分厲害……」
惠妃驚住了。
往日太子並不喜提起鍾念月,還要她百般囑咐交代。今日怎麼……變了個口風了?
今日鍾念月到底如何厲害了?
祁瀚道:「我送表妹與姨父出宮去罷。」
鍾大人卻皺了下眉,推拒道:「不敢勞煩太子,惠妃掛心太子,太子還是留下吧。」
他本來就不看好太子與女兒之間的事,更何況今日又給他狠狠敲了一記警鐘。
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將來勢必是要爭權的。
太子說是已經被立為了儲君,可但凡聰明些的,都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備受晉朔帝青睞的那一個。
否則陛下不會為他在宮外立府,而應該是將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如此方才是恩寵。
再說惠妃至今也未再往上抬位分,莊妃、敬妃皆壓在她的頭上。
乃至於高炳被指給三皇子做老師等等……都可以看出,太子的地位並不是那樣穩固的。
今日三皇子不就是想拿他女兒去做筏子,藉以諷刺太子嗎?
鍾大人神色愈冷。
他為刑部侍郎,執掌刑獄大案,每日裡抽絲剝繭尋找物證已是習慣,自然最是細心。
他也有些懷疑,惠妃只想從他女兒身上得好處,可真遇見了事,卻又故意拖延,等到事情落下帷幕了,方才姍姍來遲,摟著女兒喊一通「心肝兒」就算是將人哄住了。
鍾大人:「念念,走罷。」
孟公公踏出來,笑道:「大人且等一等。」
鍾大人驚訝回頭:「可是陛下還有交代?」
孟公公道:「鍾姑娘不是困得厲害麼?一會兒只怕要走不動路了。」說罷,孟公公拍了拍手,兩個小太監,抬了個椅子過來了。
孟公公道:「還是抬著走罷。」
鍾大人驚訝極了,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孟公公既然說了,自然也沒有推拒的道理。
「念念,上去罷。」
惠妃便眼睜睜看著鍾念月坐了上去,由兩個小太監抬著,如此朝外行去。
惠妃目光微動。
鍾老太爺致仕了,也還有這般影響力麼?哪家貴女享過這樣的待遇?
鍾念月近來與她不大親近了。
可如今看來,她是萬萬不能丟開鍾念月的。
等出了宮,鍾念月也不必去國子監了,而鍾大人還要回刑部去,於是點了兩個人,送著鍾念月上了馬車先回家去。
鍾念月的書童早早回了府。
等聽見腳步聲,書容才終於放了心,連聲喊:「是不是姑娘回來了?」
「是我。」鍾念月跨進門,先看見的卻並不是書容,而是坐在那裡的鐘隨安。
鍾隨安手邊放了一碟點心,一杯茶。茶已經沒有熱氣兒了,瞧著卻像是一口也沒動過。
鍾隨安見了她的身影,動了動唇,低聲道:「我原先只聽聞三皇子與太子起了衝突,後頭才聽聞,中間還有個你。等我趕過去,他們都說你被帶進宮去了……」
鍾隨安這個古板得與鍾大人幾乎如出一轍的哥哥,用力抿了下唇,道:「我一非皇親,二非臣子,不得遞帖子入宮。便只能先回府等你。」
鍾念月眨了眨眼。
眼前也才十四五歲的少年,面上卻像是湧現了幾分沮喪。
似是陡然間認識到了自己的力量之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