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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傻事。」
「真的?」
「真的。」
「那拉鉤鉤。」 余聽伸出小拇指。
晏辭駐緩緩將指頭勾了過來。
他的手比余聽大多了,小拇指也很修長,兩人交握在一起,來來回回晃動幾下。
「那說定啦,你要完成夢想,不能因為一個女孩子就不管自己的未來。無論我的手術成功與否,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生活,不可以自暴自棄,不管自己。」
晏辭不明白她為何這樣說,但還是點點頭,表情老實:「嗯,都聽聽聽的。」
余聽這才放心,長長鬆了口氣。
「我那天爽約,你是不是懷疑我再也不見你了。」
「不會。」晏辭抿了抿唇,「我永遠不會懷疑你。」
余聽愕然地看過去。
他低著頭,半掩下的長睫遮住眼神,幾片光斑在他肩頭跳躍,映襯著身形清寂。
余聽又想起被救時最後的畫面。
晏辭當時肯定在場,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她被抬上救護車,以他的性子,八成會將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所以這麼久以來只敢默默窺視。
「你好,探望時間要過了哦。」
護士前來催促,晏辭點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塊糖放在她手上,「好了再吃。」
糖果是余聽最喜歡吃的芒果口味,薄薄地糖紙包著圓滾滾的硬糖,即使暫且吃不到,余聽也能幻想到糖果融化舌尖時的甜膩。
剎那之間,她忽然不在恐懼。
晏辭已經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余聽叫住了他:「晏辭。」
少年停住步伐,回眸看她。
余聽嫣然一笑:「等我手術結束,你願意再問我一遍嗎?」
怕他的直性子聽不懂,余聽又說:「那天的問題。」
晏辭微怔,眸色溫和下去:「問十遍都行。」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門後,隔著那扇小小的房門,余聽似乎聽到少年有力且急促的心跳。
那顆糖還在掌心,余聽被醫生要求禁食禁水,不敢吃,於是剝開糖紙,將糖果放在鼻尖嗅了嗅。
要是這次能活下來……
余聽閉上眼,她會找到比生命更有意義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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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八點,余聽被準時送往手術室。
手術室外等候著許多人,除了家屬外,就連好友們也都來了。
余之舟獨自站在角落沒有摻和進去,漫長的等待之後,他架不住出層層煎熬,準備去天台抽根煙。結果剛過去,余榕就出現在身後。
余之舟將才取出的香菸揣回去,「有事?」
余榕的視線放在他手上的煙支,抽過,沖他示意。
余之舟撇撇嘴,不情不願地點燃。
她吐出一口煙圈,風一吹,煙霧瞬間化作細塵。
「當時透露你身份的是你的隊友,他和投資者有些關係,原本二公就要把你投出去,結果因為我的阻撓沒有成功,也因此記恨上了你。是我沒注意,才讓他們錄音留下把柄。」
余榕心高氣傲,懶得和余之舟過多解釋,同時也怕隊友的背叛讓他承受不住打擊,左右權衡這才選擇隱瞞;而余之舟對她留有偏見,寧可相信錄音也不願意相信親姐姐。
事情發生後,余榕處理了事件有關的所有人,又賣了幾個人情,才沒讓余之舟被業內完全封殺。
「你的第一是憑自己實力拿的,我絕對沒有插手。」
香菸將要燃盡。
余之舟深深吸了一口,「我知道。」他又不是真傻。每天幾乎24小時都會和隊友們在一起,哪分辨不出哪個好哪個壞,他只是生氣余榕從來不問他的意見就擅自主張,從小到大一直都是。
可是……
他又何嘗不是?
他選擇進入娛樂圈沒有和她商量;選擇轉系也沒有和她說,就連小時候逃課不回家都沒有向她報平安。
「我最近都在做慈善。」
「嗯?」
余之舟掐滅菸頭,聲音斷斷續續地,「之前去西藏,上面的留守兒童都很可憐。所以就有了這個心思。」
余榕的目光讓他不自在,余之舟煩躁地揉揉那頭亂糟糟的發:「就……匯報一下生活,沒別的。」
余榕噗嗤聲笑了,笑容讓余之舟惱火,頓時語氣不善:「我這小孩子玩鬧,肯定沒你有出息。」
笑聲漸緩,余榕伸手他臉上捏了捏,余之舟可受不了自己被人當小孩子般對待,正要動怒,余榕突然紅了眼眶,「粥粥。」她叫他小名,余之舟瞬間恍惚。
「我們以後不要吵架了。」
「聽聽會難過。」
余之舟眼神木訥,抬起地手慢慢垂落,轉為擁抱將她攬在懷裡,聲音悶悶地:「對不起啊,姐。」
姐姐明明才是這個家裡最辛苦最難過的人,他應該懂得,卻總是將最鋒利的一面留給她。只因他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凶怎麼鬧,她都會包容他。
可他不是小孩子了。
所謂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不過是給任性和不成熟找的一個浪漫至極的理由。
「以後聽聽不難過,我也不會讓你難過。等聽聽出院,我就搬回去住。」
低下頭顱用不了多大力氣,只是需要勇氣。
待真正做起來時,卻發現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直長壓在胸前的石頭鬆散,讓余之舟驟然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