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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山B徹底化為一個枯枝人,眾人最後商議的結果, 是將他送回妖樹的身邊,哪怕他已經死了,但是如果回到妖樹之上,能夠讓他重新煥發生機,哪怕只是從枯樹枝上開出幾朵花,也算是另一種「生」。
鑑於現在藤蔓已經被溫蓉蓉收服,致幻的靈晶妖蛾也已經被一窩炸飛,他們帶著公山B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妖樹下。
讓公山B靠在樹下。
「怎麼辦?我看他到了妖樹旁邊了,也沒有什麼反應啊?」
嵇若依舊捂著黑袍,他經歷的幻境很顯然對他的打擊相當大,他好多天都沒有開口說話。
此刻開口,也遊魂一樣說,「他的呼吸早都已經沒有了,從南榮宗主從他幻境出來的那一天就已經沒有了,會不會其實已經死透了。」
「他現在化為了枯樹,不如我們挖個坑,把他埋起來試一試。」南榮慎騎在白虎之上,這幾天的狀態比嵇若還不好,說話的聲音又低又啞。
溫蓉蓉迅速看了他一眼,見他那一副鬍子拉碴,了無生趣的熊樣,心裡有些難言的心疼,但是更多的是無奈和好笑。
都走到這一步了,她要是再意識不到她和南榮慎之間的友誼變質,那她就是個天字一號的大傻子。
但是為什麼是南榮慎呢?
怎麼就會是南榮慎呢?
溫蓉蓉一直把他當成媽的好大兒來看的,這不是母愛變質嗎!
而且她和南榮慎也不搭啊,溫蓉蓉不敢去細想,一細想南榮慎幻境中的那個瘋魔似了的樣子,溫蓉蓉就恨不得自己在自己的幻境犯個重婚罪算了。
她這細胳膊細腿兒的,可遭不住南榮慎發瘋。
溫蓉蓉覺得要是真跟南榮慎好了,他能活活弄死自己。
想想她就一身的雞皮疙瘩,外加腿軟發燒。
南榮慎察覺到了溫蓉蓉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溫蓉蓉卻已經把頭轉走了,他黯然地垂下視線,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而南榮元奚卻已經在指揮著眾人挖坑了,不管公山B死還是沒有死,能不能起死回生發葉抽枝,挖坑埋了,總是沒有錯的。
他們都在吭哧吭哧地挖坑,誰也沒發現公山B靠在妖樹樹幹之上的身體,正在漸漸地塌陷融入妖樹。
等到坑挖得差不多了,齊滿月準備去抱過公山B看看坑合不合適的時候,發現公山B就剩下一層衣服在,人已經沒影了。
眾人很快也都發現,頓時一驚,公山B是他們這一路走來,唯一能夠收殮屍骨的同伴,就這麼丟了肯定不行。
眾人正欲四散去找,就見大樹如同南榮元奚在公山B的夢境中看到的一樣,自樹根處,轟然裂開,露出了漆黑中空的內里。
像一張對著眾人張開的無聲大口,險惡地誘惑著眾人走進去。
這太像陷阱了,雖然沒有了寄生藤,沒了靈晶妖蛾,這妖樹看上去無害極了。
可是誰也不會懷疑,妖樹的本身,擁有著強大的能力,連蒼舒也說,寄生藤是寄生強大者而存,若不是溫蓉蓉出現,顯然這妖樹便是這木幻陣中最強大的東西。
就連蒼舒曾經也因為被它抓住過,才會沒了下半身的尾巴,只能接受了寄生藤的寄生,來作為他的尾巴。
「怎麼回事兒?」眾人下意識地躲遠,在不遠處聚集朝著裡面張望。
而南榮元奚是眾人之中表情最淡定的,他這時候才開口告訴眾人,「這妖樹開啟,我在公山B的夢境之中看到過……」。
南榮元奚的話音未落,公山B已經從那裂開的大樹樹洞裡面走出來了。
確切地說,是被樹枝給推了出來,他身上穿著同蒼舒一樣的綠色長袍,仔細看去,這長袍的顏色,正和這妖樹的葉片一模一樣。
而不同於蒼舒的長袍之下是藤蔓,公山B的長袍之下,是樹根。
他看上去還是個人,甚至對著他們善意地笑了笑,但是他很顯然已經不是人了,他正如南榮元奚所說,他已經同這妖樹融合為一體了。
「你們不用怕我,」
公山B立在樹洞的邊緣,看向了眾人,正要說兩句話安慰眾人,就低頭看到了自己面前不遠處的一人寬土坑。
「這是準備埋我的嗎?」
公山B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這一路上……我算是對你們刨心刨肺吧?」
「你們就用這麼個土坑把我給對付了,沒卷蓆子,我忍你們是條件限制,但是這坑根本裝不下我的身量啊!」
「怎麼著,你們打算讓我曲著四肢入土嗎?」
眾人啞口無言,更多的是對這個公山B的戒備,個個手持武器,隨時蓄勢待發。
齊滿月攥了攥手中的刀,她看向現在根本肉眼無法分辨出是不是公山B的公山B,輕咳了一聲說:「還沒挖完呢,沒打算讓你曲著胳膊腿,這不是正要把你扔裡面試試,你就化樹里去了……」。
「呵,」公山B嘆出一口氣,然後看向眾人,說道:「行吧,同行一路,各位其實也很照顧我。」
公山B的武藝不行,他們宗門主修演算,他的劍術不精,帶的弟子們又都因為保護他殞命,其實公山B在金疊陣的時候,就以為自己要死在那裡了。
能撐到這裡,全靠其他人的回護,而他現在倒也不算是死了,不是死別,只是……只是生離。
但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大樹融為一體,還有種倦鳥歸巢的舒適愜意,但至少,他還能送他的同伴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