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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迎春被撲倒,看到她的側頸險些被魔物的鉗子給扎漏,看到了齊滿月腰腹被穿透,一手捂著傷處,一手揮著斬魔刀,劈死了欲要撕咬迎春的魔物。
而點翠的原形傷痕累累,尾端被妖魔抱著啃食,嵇若放出的厲鬼被生生吞噬,紅煙傷的半身浴血,連林仙的甲殼都掰掉了好多。
溫蓉蓉嘴角一直流著血,她轉動視線,在尋找南榮慎的身影,而她沒能聽到身後悄悄靠向她的妖魔,那醜陋的,肥碩且笨拙的胡拼亂湊似的怪物,正把它唯一尖利的長角對準溫蓉蓉不堪一擊的後頸。
就在它全力一蹬,欲要用長角刺死溫蓉蓉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撲過來的南榮慎,直接將溫蓉蓉護在身下,白虎緊隨它身後,狠狠咬住了那魔物,甩進了海中。
「蓉蓉,你怎麼了!我哥呢!」
溫蓉蓉躺在船板之上,看著南榮慎面具不知道丟到了哪裡,他渾身浴血,半面如魔,這一瞬間,他和這一整船歇斯底里的妖魔看起來無甚區別。
但是他滾燙的手掌抹掉溫蓉蓉嘴角的血痕,他抱著溫蓉蓉起身,想要找個地方將她藏起來,可這船卻在漸漸下沉。
浮生木上不能承載死物,南榮慎驟然回頭,看到海中跳起數不清的魔魚,已經將蛇女徹底淹沒,不知生死。
其他的同伴也根本無法脫身,這一瞬間,南榮慎甚至已經接受了註定要死在這裡的結局,但是他只恨自己沒能如妖魔一般生長出一雙翅膀。
好將懷中的人送上天際逃生。
船隻已經下沉了一半,海水沒過了腰身,他們同伴被按進海中,真真正正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溫蓉蓉被音波震傷了內腹,此刻被南榮慎抱著,像一個已經死去脫力的人,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船隻不斷地下沉,她的長髮散落在漆黑殷紅的海水之中,她眯著眼,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畫面中有一個人,也是在這樣的海中托舉著她,對她說,「閉上眼,我送你回人間。」
溫蓉蓉閉上了眼睛,整個人浸入了海水之中,船沉了……
她腦中不斷閃過許多畫面,她在跟一個人戲耍,她騎在他的背上,叫他爹爹,但是這個人只要看背影,就知道根本不是妖樹。
在一片暖黃的麥地里,她看到那個人轉過頭,對著她笑了一下。
溫蓉蓉猛地睜開眼,海水中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她感知到身體正在上浮。
被水聲淹沒的妖魔嘶吼,在轉瞬間又回來了。
這一次妖魔獸的嘶吼聲更加地瘋狂,但這次並不像是開啟黃泉之門的惡鬼狂歡,更像是這些惡鬼在灰飛煙滅之前最後的奔逃哀叫。
船隻迅速浮起,幾乎瞬間便浮出了海面。
船上的妖魔獸卻不再試圖攻擊眾人,而是迅速跳入海中企圖逃跑。
南榮慎脫力地抱著溫蓉蓉跪在船上,溫蓉蓉眯著眼,看向了船尾的地方,一個人形正在用張開雙臂的姿勢漂浮著,他的周遭圍繞著數不清的靈流,黑色和紅色交織著被他吸入身體。
那些未來得及跳海逃跑的魔獸,在逃命的途中化為黑紅的靈流被上方的人無差別吸入,頃刻間船上所有的妖魔盡數被吸空,而海水中四面八方在游弋逃走的妖魔,也一樣被拉回來,化為黑紅色的煙霧。
半死不活的眾人橫躺豎臥在船隻之上,仰頭看向天幕那個模糊的被黑紅靈氣和妖魔氣包裹的人形,暴雨就是在這個時候瓢潑而至,緊隨而來的還有電閃與驚雷。
眾人被這大雨迎面淋透,卻紛紛深深吸氣,像是即將窒息之人總算吸到了空氣,胸膛都劇烈的起伏著。
而雨幕裹挾著電閃朝著那個還在不斷吸入靈流和魔氣的人劈去,那人卻極速朝著海中扎進去――
他拖著碩大扇形的長尾越過殘破的浮生船,迅疾扎如海中,電閃劈在海面,像是落入深淵的明珠,瞬間淹沒消失。
溫蓉蓉睜眼睛仰面張口接大雨,嘴角露出了笑意。
看,她又賭贏了,魚傲天就是魚傲天。
原形比她看到的大了得有五倍,不像魚更像龍,或者龍魚?
還能飛,簡直酷斃了。
天地間徒留大雨砸在船隻,砸在海面之上的聲音,時不時有電閃划過天際,投入海中,在追擊著一片黑紅色的碩大魚尾。
古書上記載,天地間但凡有大能飛升,亦或者強悍的妖魔降世,都會有雷電代表天道,進行懲戒。
不同的是大能被雷劈,叫渡劫,妖魔被雷劈,叫天道不容。
其實哪一種,天道都是不容的,因為人妖魔,都是這天下的生機造物,他們褫奪了太多的生機用以自身。
只不過在生機之脈斷裂之後的這一千年,沒有人再見過大能,也沒有人見過強悍的能夠摧山倒海的妖魔降世。
現在看來,陣法之外那些高境的魔獸,也不過爾爾。
南榮慎也徹底癱倒在船上,就癱在溫蓉蓉的旁邊,和她並排躺著。
所有人都沒有起身,大雨裹挾著無盡的生機,順著天幕瘋狂地傾瀉向眾人,他們像是對著母親一樣毫無保留,袒露出傷處,任由這雨水沖刷洗禮。
船隻突然被什麼推動,極速順流而下,溫蓉蓉耳邊傳來一聲聲呼喚,由遠及近,喚回了她的思緒和聽覺
「蓉蓉,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