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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傷處被金光迅速修復,火靈力的安撫讓亂撞分散的龍魂迅速歸一。
在這一片群魔亂舞的水火交融之中,龍魂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朝著棺木之中,南榮慎的身體鑽了進去。
南榮慎一介凡胎肉體,如何承受得住龍魂灌體,他的身體不斷被撕裂,骨骼被寸寸碾碎再重塑,連神魂都幾乎被龍魂臌脹破碎。
在他的神魂幾度破碎之時,他耳邊不斷響起溫蓉蓉最後跟他說的話,「相信我……」
南榮慎最終守住了自己的神魂意識,火靈根因為龍魂的淬洗,他的境界連進幾重,直接拔到了地重開海境。
他被符文金光束在半空,徹底與龍魂融為了一體,也成了這火炎陣的守陣者。
而開啟的火炎陣陣眼,已經將整個山洞裡面除了他的一切,都轉眼吸入了下一個陣中。
南榮慎在半空中睜開眼,朝著已經閉合的陣眼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同伴,沒有倒灌了這山洞的海水,這火炎陣之中所有生靈死物,包括熔岩全都消失。
只余他和一片焦土。
而被陣眼吸走了眾人,此時此刻,盡數跌落在一片柔軟黃沙之上。
海水和熔岩在這個陣中半點不曾留下,徒留一地橫七豎八的人、魔、妖的身體,或昏迷不醒,或因為失去水源瀕死。
溫蓉蓉被林仙抱著,林仙被點翠纏著,點翠的尾巴勾著蛇女的尾巴,蛇女的尾巴纏著嵇若和齊滿月,他們全都昏死著,身體半掩在黃沙之中。
迎春跌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她是最先醒的,她掙扎著爬起來,就見到一望無際的黃沙赤地,掩埋著死去和將死的海中妖魔,而她身邊的,正是白鮫。
白鮫此刻也是瀕死狀態,迎春看到他遍體鱗傷,鮫人的鱗甲坑坑窪窪,連魚尾……魚尾也沒了大半,血已經侵透了他身下的黃沙。
迎春想到自己被海水捲入其中之後,什麼也看不見,到處一片漆黑,混亂,什麼也聽不見,無法呼吸,她甚至失去了方向。
然後她被人抱住了,蹼爪托著她的後背,護著她在海中跌跌撞撞,堵住她的嘴,用腮幫她呼吸,白鮫身上這些傷……這些傷也都是為她。
迎春眼淚不受控制湧出,雙手顫抖著,不敢去碰白鮫的下半身,同伴們都在不遠處陸續醒來,她卻瞪著眼,看著白鮫死死閉著的眼,傻了一樣,不知道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她又能怎麼辦?
幾次救命之恩,她甚至連將鮫珠還給他都做不到,他的鮫珠為了護著她碎了。
迎春心口有從未有過的濃烈情緒在瘋狂滋生。
她見了太多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愛侶,卻沒想到,在這五行誅邪陣之中,在這一處遠離塵世不為人知的世界裡,她被一個本該生性放蕩的鮫人,認定為了伴侶。
她了解過,鮫人為同化人族發展部族不擇手段,但她從不知,一旦被鮫人認定為伴侶,那便是獨一無二,會生死相隨。
迎春半抱起白鮫殘破的身體,他身上的冰冷順著手臂傳過來,那是瀕死的冰冷失溫。
迎春連嘴唇都在發顫。
眼淚模糊視線,落在白鮫的臉上。
白鮫很緩慢地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失去了光彩,失去了對於迎春那種激烈的情緒。
他看著迎春,抬起指甲斷裂的蹼爪,似乎要去觸碰迎春的臉。
迎春早已經被他打動,沒有人會不被這樣決絕濃烈的情感撼動,哪怕她還不了解這樣的情感意味著什麼,卻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因此她徹底對白鮫放鬆了警惕,她低下頭,任由他用殘破的手撫摸自己的臉,嘴裡還低低道:「小白,小白,你不會有事吧……」。
缺了半邊身子,怎麼會沒事?
白鮫微微抬眼看著迎春,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體,試圖抽動了一下魚尾,卻只能抬起禿禿的一塊。
她在為他傷心落淚?
白鮫其實不懂什麼感情,他簡單得令人髮指,迎春是他的所有物,他為了保護自己的東西,自然想盡一切辦法。
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快死了,他的東西,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裡。
於是他用殘破的蹼爪,放到迎春的脖子上,他縱使瀕死,可鮫人是凶獸,他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刺穿迎春的脖頸。
他對著迎春,學著人族的樣子,勾了下嘴唇,像是在笑。
迎春哭得更慘了。
就在白鮫要刺穿迎春脖子的時候,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溫蓉蓉,連忙喊道:「他要殺你,快放開他!」
同伴之間的默契,讓迎春立刻後仰。
果然白鮫的利爪像風,狠狠划過迎春方才脖頸的位置。
「你瘋了!」迎春一肚子感動,頃刻間腸穿肚爛。
白鮫一擊不成,竟然拍動魚尾掠起,再度朝著迎春抓去。
幸好他魚尾沒了大半,沒能躍起來多高,迎春也正站起來跑,這一下正抓在迎春的小腿上。
瞬間穿透。
迎春發出了撕心裂肺的豬叫。
溫蓉蓉連忙讓林仙扶著她起來,繞過一地半死不活的海中妖魔,跌跌撞撞跑向白鮫,「白鮫!我有辦法救你,你不用非要殺她!」
白鮫已經準備拼盡全力一躍而起,只要他攀住迎春的後背,就能以手臂輕而易舉穿透她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