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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頭甲板之上,自從前幾日就開始一直不舒服,躺在船艙之中,根本爬不起來的南榮元奚,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船艙出來了,懷中抱著長琴端坐船頭。
他散落的長髮被暴雨打濕,頭髮呈現著一種和海水一樣的黑紅,濕漉漉地貼在那張謫仙一般的臉上,襯托著他的面色更加地蒼白。
他手指極速地在琴弦之上撥動,呈現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殘影,比疾風驟雨還要猛烈數倍的音浪,順著船頭不斷地向海中寸寸推開。
層層疊疊的有形音浪,如一條條鋒利如刀的絲線,不斷割裂著海面,也將那些根本沒有機會露面的海中妖魔,盡數絞殺在海水之中。
這才是南榮元奚真正的實力,只可惜因為他一直強忍著血脈的覺醒,現在的狀態十分不佳,琴音不能夠覆蓋整條船的周遭,那一直伺機朝著船上攀爬的足腕主人,明明被斬斷炸毀了許多足腕,卻依舊鍥而不捨地跟在船隻的後面。
而除了那些粗壯得過頭的足腕,還有一些生長著巨型鉗子和人臉的蝦型魔,試圖朝著船隻上攀爬,爬不上來,就惡劣地用它們尖利的鉗子,將固定浮生木的樹藤夾碎割斷。
眾人不知疲倦一般,不斷地攻擊著試圖將他們拖入深海的妖魔,不知道這樣一直過了多久,海中的風浪和大雨漸漸停了。
船隻也趨於穩定,除了部分船尾,還有船外側的木頭有些損毀,船隻依舊堅固地漂浮在海上。
天上漆黑的烏雲像某種被驅趕的魔獸,不情不願地被風推著一層一層地散去。
所有人的身上被暴雨淋得通透,可因為這雨是血靈脈的原因,不斷的補充著他們的消耗,他們的精神看上去居然都還不錯。
嚴絲合縫的烏雲裂開了縫隙,暖黃的夕陽從縫隙之中穿過,輕柔地撫向眾人。
太陽正在西沉,海與天相接在一處,暖黃瀰漫天際,生生地將這黑紅的海水,映照出一種絢麗的斑斕。
他們整整戰鬥了一個下午,對抗的是前所未遇的強大魔物,但是他們不僅保住了浮生船,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傷亡,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勝仗。
溫蓉蓉忍不住從內心深處爆發出喜悅,跳起來抱住了感知到妖魔獸退去,第一時間來找他的南榮慎。
南榮慎手中長槍朝著旁邊一撤,一隻手臂就接住了朝著他飛撲的溫蓉蓉。
溫蓉蓉抱住了南榮慎的脖子,激動地喊:「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這一場勝利對他們至關重要,尤其是對於他們穿越這水魔陣的信心,有著強大的鼓舞作用。
南榮慎緊緊地抱著溫蓉蓉,方才他有無數次,在余光中看到溫蓉蓉身邊攀爬而上的那些海中妖魔,心都狠狠地提著,直到這一刻才放下。
他沒有辦法在交戰的途中,扔下自己這一片必須守住的陣地,跑去幫助溫蓉蓉,可是南榮慎的心沒有一刻不在為溫蓉蓉擔心。
他那麼消瘦矮小,怎麼可能頂得住那些來自海中妖魔的強悍力量?
可他余光中也看到,溫蓉蓉不僅手持手弩,例無虛發,每一隻射出去的箭矢,都角度刁鑽且精準地刺入那些魔物的頭顱。
而裝弩箭的空隙,她還能迅速且準確地扔出靈流彈,精準地計算好靈流彈的炸裂範圍,在不傷到自己,不傷到船隻的情況下,最大程度殺傷那些妖魔。
溫蓉蓉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戰士,不比這條船上任何一個人差,她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南榮慎心裡激盪難言,他真的為她感到驕傲。南榮慎也帶著笑意和嘆息,順著溫蓉蓉的話說了一句:「我們贏了……」。
林仙和蛇女還有點翠她們,本身便是妖,自然能夠感覺到水中已經沒有了那些魔物,至少是他們的船隻旁已經沒有了。
於是紅煙開口說道,「它們都退去了,大家快休息一下吧,我來分發食物。」
眾人總算是狠狠鬆了一口氣,在甲板聚集,齊滿月主動抓住了迎春的手,把迎春鎖在腕子上的鎖鏈給摘掉,然後一個招呼也不打地將她錯位的手腕復位。
迎春只是很輕地嘶了一聲,然後抬手勾住了齊滿月的脖子,給了她一個結實的擁抱,豐滿得要爆炸的胸前,把齊滿月給擠得面容扭曲。
姬若朝著南榮元奚走去,詢問他:「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太難看了。」
南榮元奚抱著琴坐在那兒沒動,他渾身濕漉,按理說應該第一時間起身,去換衣裳也好,哪怕抖一抖身上的水。
但他只是白著臉坐在那裡,神情有一些麻木,指尖上被琴弦割裂的傷處的血跡被雨水泡的發白。
南榮元奚對嵇若說:「我沒事。」
可眼中瀰漫著濃濃的不安,看向了遠處即將沉入海里的太陽。
溫蓉蓉像一個水猴子一樣,手腳並用地攀附在南榮慎的身上,南榮慎大掌托抱著她的屁股,抱著她朝著甲板的方向走。
不過走了一半,南榮慎又停下了腳步,朝著船艙的方向走。
邊走邊用很低的聲音,在溫蓉蓉耳邊說:「先去船艙裡面,換一身乾爽的衣服,還有那個也換一下,你著這月事呢,渾身都濕透了吧。」
溫蓉蓉動作一僵,因為長時間端著弩,有些脫力的手,攥成拳在南榮慎的肩膀沒什麼力度地砸了一下。
心裡嘖了一聲,南榮慎真的是煞風景的一把好手,這種激動人心,所有人應該圍在一起擁抱彼此的時候,他居然還惦記著讓自己更換月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