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可惜這庭院層層禁制,房屋門窗緊閉,除了南榮慎,無人能夠窺見南榮元奚此刻風華。
「所以你不光沒有探查出她的意圖,還又吃了她帶去的一整條靈獸腿。」
南榮元奚似乎故意讓自家弟弟無措,微微嘆息一聲,伸手扶了下自己的鬢邊,「你還當眾抱了她,她竟也沒有惱羞逃走……」
南榮元奚彎起眼睛,「我現在倒是有點相信,她當真是喜歡你了。」
「我沒抱啊!」南榮慎急著辨白,「我就是夾了一下……當時她要跑去找她哥哥說血靈石的事情。」
「哥,那攝魂鏡之上,居然鑲嵌著血靈石?」
南榮慎說,「攝魂鏡,我沒要回來……」
他就提了下,溫蓉蓉立刻就說那是定情信物,並且已經告訴她娘親了,言下之意就是——還是絕不可能還的,你非要,我就只能給你繡個荷包給你算是還禮。
南榮元奚撐著額頭看著南榮慎,南榮慎張了張嘴,又乾巴巴的辯解說,「她也不可能真的喜歡我。」
「罷了,」南榮元奚輕嘆一聲,最後說,「你也無須再刻意去了解什麼,她此番行為舉止,確實連我也無法揣測,且看她之後還會如何做吧。」
南榮慎聽著南榮元奚輕嘆,心裡十分的不舒服,這麼多年,他就沒有讓南榮元奚失望的時候。
南榮慎在心裡暗暗發誓,若是溫蓉蓉明天再去找他,他肯定要想辦法知道她的意圖。
然後一連幾天,直至臨近大軍出征,南榮慎每日泡在軍中訓練,再也沒有一個穿得雉雞精一樣的溫蓉蓉,大張旗鼓地跑去燭龍軍營去找他。
他偶爾中午渾身熱汗地停下陣法,轉頭看著守門的士兵紋絲不動,眉頭都忍不住皺起來。
燭龍軍出征前兩天,按照慣例軍中將領要入宮去參加宮宴,宮宴是皇帝為這些將士們餞行,自然是盛大且奢華。
宴席間歌舞昇平,也免不了有舞女和戲子身上佩帶靈器,為的是表演效果。而這皇宮中的舞女戲子,都是皇室養著的,他們用靈器輔助表演,誰也不敢妄言鄙夷。
南榮慎端坐在南榮元奚身側,除了桌上的酒盞,其他碗碟一動未動,也不曾抬眼去看場中歌舞,只悶悶喝酒。
其他的軍將們倒是不似南榮慎這般沉悶,但也都收斂著平日的性子,低聲與身邊或者場中人說些不出差錯的客套話。
他們上首位就是壇渭國現如今的君王秦禮合,這位君王剛剛年逾五十,繼位不足十五年,富貴加身本該正是龍威天下之際,卻面貌蒼老,說幾句話便氣息難濟,一副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之態。
按理說他這個年歲便是尋常勞作的貧民奴隸,也不該蒼老衰弱至此,何況他是帝王之身,身懷真龍之氣。
一切只因為這帝王之位,自百年前,突然便開始飛速地消耗真龍之氣。
且不止是壇渭國,環燭龍谷而居的四國,連方國、慶光國、包括修真界鴻達至尊居住的海潮國,自百年之前,皆是代代衰君王。
這些年間,四國鎮守的修真門派,查驗了無數根由,排除妖異,甚至為此引起人魔妖三族動盪,尋遍方法,卻到如今仍舊未能明晰這是因何而起。
最後只得在各國皇宮設聚生陣,才能減緩消耗龍氣的速度。
因此各國君王素日皆是不出宮門,今日提前設宴餞軍,便是代表著大軍出征那一日,帝王不會去城門送軍。
宴席過半,精神不濟的秦禮合開口說話,場中軍將便紛紛禁言垂首,聽著秦禮合用病怏怏的調子說著鼓舞士氣的話,年年不變的陳詞老調,預祝各族將士們都能凱旋。
但怎麼可能全部凱旋呢,此次壇渭國三族出征將士整整五萬大軍,這是歷年來最高的出征人數,也是歷年來出征最早的一次。
還未到中秋,便已經準備開拔,這一切的因由,不過是燭龍谷那一邊,還未入冬到食物緊缺的時間,魔獸便開始躁動不安了。
這種情況不常有,但是十幾年也會出現一次。
而壇渭國如此,其他四國自然也同他們一樣,今年冬天,註定是一場血戰。
場中的人有多少人會有去無回,誰也無法估量。
他們中數不清的人,背負著家人和族人的榮華與安全出戰,抱著僥倖心理拼殺,期盼著自己明年能夠再隨著草長鶯飛回到家中,或許從此就風光無限雞犬升天。
但是這宴會之中,也有諸如南榮慎和站在他對面溫澤陽這樣的,即便活過今年冬天,也無法在明年春天折返,要留在燭龍谷鎮守的人。
不過相比於南榮慎心事重重,擔憂他哥哥又擔憂他能將門中弟子活著帶回來幾人,溫澤陽看上去神情輕鬆多了。
主要是這些日子,在家中實在過得舒心,他二弟溫正玉從不用他操心,此刻便在秦禮合的下首位,可見正得帝心。
家中母親更是於生意家事遊刃有餘,唯獨一個不太省心的妹妹,這些日子也突然收心,不再惹事。
昨晚家宴上溫蓉蓉一番要照顧兄母振興虛羅門的豪言,令溫家兩兄弟和柯靈雁都好生哭笑不得。
但也格外地暖心,畢竟溫蓉蓉長到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懂事地知道顧著家中。
而以虛羅門如今勢頭,溫家人只要不行差踏錯,即便是溫澤陽戰死燭龍谷,還有溫正玉在皇族之中斡旋,溫家也不至如當初溫景明戰死時一樣,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