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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萬平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被人捧的很舒服,也就答應跟他去吃飯。
樂建水挑了一個口碑不錯的國營飯店,大手筆的點了好幾樣東西。
孫萬平家生活不錯,但也沒有上國營飯店這麼吃過飯。瞅瞅,大肘子,大黃魚的,擺滿半張桌子,香味直往口鼻里鑽!
樂建水等著對方狼吞虎咽把一桌子菜吃了大半緩下來才開口。
孫萬平:「你是說讓我帶人去走一趟,給她家裡塞本書?」
樂建水:「對對對,不用孫主任你費什麼力氣。就是給她定個思想腐敗就行了。」
這聲孫主任叫到孫萬平的心裡去了,孫萬平摸了摸腦袋,這事倒是不難,現在學校里喜歡這麼幹,年輕人都喜歡看點小資產階級的東西。不被人舉報就算,舉報了一般就是定個思想不堅定,享樂主義。
樂建水看他遲疑,趕緊把手裡捲成一卷的大團結遞上去,孫萬平冷不丁被他塞了一卷錢,上上下下的摸索了一遍。
心裡滿意的很,這一卷少說也有十張八張,百八十塊呢!
單單就是跑一趟,就能掙回來這麼多!
眼前這人夠有錢的啊!
孫萬平眼珠子一轉就開始坐地起價:「這也不夠啊,我們出去一趟也是要擔風險的。」
樂建水傻眼了,他狠狠心才把一百塊一次性給了,想著到時候對方肯定會念自己一個好。
哪裡知道一百塊對方還嫌不夠?!
他這人自認為聰明,但除了裝老實之外根本就沒有遇上過那些真正奸猾的人。就像這種給好處的事,就應該是先給點,再允諾事成之後再給點。他這樣直接上來就拿錢砸,很容易就被當成人傻錢多的大肥羊。
樂建水狠狠心,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斷不能在這裡折戟。
「這就是個定金,等到事情成了,我再給您五張大團結!」
孫萬平:「才五張……」
樂建水:「……八張!」不能再多了!
孫萬平這才裝作滿意的點頭,問了他他侄女兒的住處和名字就讓他回家去等消息,說要不了五天就能成。
樂建水這才滿意的回家去了,還有五天,樂宛被扣上這個帽子,工作肯定是不行了。現在城裡對待這種犯過錯誤的青年,一般都是強制下鄉的。到時候她走了,自己再說她家裡沒大人了,住進老房子裡去,他就不信不能把樂建山藏的東西給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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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宛這頭也搭上了方敬的表姐,一個叫蔣曼曼的女生。
兩邊約在了國營大飯店見面。
蔣曼曼是個跟現在的姑娘很不一樣的人,她頭髮短的過分,眉毛也不修,皮膚曬得黑黑的,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野性的生命力。
樂宛一見她就覺得這人不錯,聊了幾句發現果真如此。
蔣曼曼家裡條件很好,爸媽都是武裝部的,本來說可以推薦她去上大學,但她不想去。
這年月的大學都是推薦進入,什麼關係戶都往裡塞,學校里不是搞這個運動就是搞那個運動,老師們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話,這哪裡是學東西的地方?
高中畢業之後她也一門心思要進報社,家裡又不想她離得太遠,索性就塞進了《梧市早報》,在他們看來,女孩子反正是要嫁人的,就算是工作,那也是錦上添花。
「你說說,他們嘴上一個比一個喊得響,婦女能頂半邊天,結果現在又開始拿著關心你說事,說你體力不好耐力不行,能過好日子為什麼要辛苦操勞自己……屁,真要是把你當半邊天,那為啥還要打擊你說你不行呢,還過好日子,我自己就能過好日子,還非得找個男人才算好?」
樂宛覺得這姑娘對自己胃口:「那可不是,男同志們能做的,咱們哪樣不能做?男同志們一看到咱們做不好哪樣事情就立馬能找到角度來抨擊,一會兒說體力不好,一會兒說耐力不好。那男同志還不會繡花呢!但是你看他們怎麼說?他們說繡花是女人該乾的,他們男的不幹這活!瞅瞅,人家多團結多會說話,能幹的就是人家能幹,不能幹的就說人家不想干。」
蔣曼曼也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知音:「就是!我們報社的主任就是這樣!他明著是不會幹採訪,所以人家說了,採訪這種小事,就該是女同志去做。人家是要統籌審核的,這可是大事。比採訪重要多了!」
樂宛跟蔣曼曼一見如故,聊了好幾個小時。
蔣曼曼也適時地吐了苦水:「我其實後來有點後悔了,就不應該聽我媽的,省報再怎麼說也比梧市報社好。我剛去的時候心都涼一半,沒有人跑外勤,沒有人去找素材,都是等到一周的時間到了,匆匆忙忙把這一周的政策規定從其他報紙上摘抄過來。一個報紙!還要從別的報紙摘抄東西!丟不丟人!所有人都是一張報紙一杯茶,一坐就是一整天。每天都是死氣沉沉的。」
樂宛試探:「那你怎麼不換份工作呢?」
蔣曼曼:「唉,我要不是真喜歡幹這一行,我早就跑了,光是坐辦公室的活,哪裡不好找呢?」
樂宛沉思片刻:「這個事吧……它也不是不能解決。」
蔣曼曼激動起來,來之前她就聽說過自己表弟說,這位印刷廠里年輕的過分的樂主任,能耐大本事大,主意還多。
「說說,說說!」
「領導不聽話,那就把領導換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