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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忱倏地一驚,不禁偏頭看去,直直對上了自己心上人的半張臉。
林星杳闔上了眼眸,往日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淡去,睡顏恬靜,從虞忱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他纖長濃密的眼睫和淡色的唇。
室內只有燭火明明滅滅地忽閃著,滿室昏黃,可就是這個清晰度,虞忱依然能看見林星杳睡著了的樣子。
……平常冷冷淡淡不可逼視,現在還真是可愛。
他這麼想著,一顆心忽地癢了起來,令他陡然升起一股念想,想要把眼前人攬進懷裡。
這麼想著,他也這麼做了。
虞忱側轉身子,慢慢伸出一隻胳膊,輕輕放在了林星杳背部,一點一點將人攏了過來。
懷中踏實的感覺,令虞忱情不自禁露出來一個笑。而後下巴蹭了蹭林星杳,滿足地閉上眼睛。
明亮的月光漸漸淡去,天邊現出一道魚肚白。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要上朝的時辰了。
林星杳似有所感,眉頭皺了皺,緩緩翻了個身往裡側蜷去,一臉不耐煩不想醒來的樣子。
然而在額頭碰觸到東西,手也摸到溫熱物體的時候,他猛然一驚,一翻身睜眼坐了起來。
身旁躺了個大活人。
看著男人老老實實靠牆睡在最裡面,規規矩矩的樣子,林星杳揉了揉眉心,總算是想起來這人的身份。
是被自己「寵幸」過一晚的虞貴君。
他眸光複雜地落在虞忱身上。
這時,穿著裡衣的男人眼睫顫了顫,張開了眸子對上林星杳的視線。
「陛下醒了?」他眨眨眼睛問出一句,隨即料想到了林星杳的身份,又瞭然的笑了笑。「是到了該上朝的時辰了吧?臣來服侍陛下更衣。」
說著,他起身下了床,去取林星杳的衣服。
林星杳見此,神思終於清醒過來,伸手拉住虞忱。
對上虞忱詫異的目光時,林星杳移開眸光,偏頭看向別處。
「......李公公會送來朝服,不必多此一舉。他抿了抿唇,猶豫著又補充了一句:「時辰還早,你先睡吧。」
虞忱愣了愣,隨即面上綻開一抹笑,輕輕「嗯」了一聲。
於是李公公著急忙慌地拿著林星杳的朝服趕過來時,就看見了這麼一幕:自家陛下氣定神閒地坐在床榻,低垂著眸子,與平常並無二異,看模樣是已經洗漱完畢了,只是墨發未束,盡數披散在肩頭。而那位目前後宮第一人,正笑意深深地握著陛下的一縷頭髮。
兩人之間的氛圍難言得緊。
李公公大驚失色。
這......這是已經,那啥過了??
那他家陛下???
思及此,李公公目光情不自禁在虞忱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在了林星杳身上。
對上自家陛下的疑惑目光後,李公公連忙收了收自己的表情,恭恭敬敬地拿著朝服準備服侍林星杳。
然而卻被那位虞貴君自然而然地經過。
李公公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一臉茫然。
......是咱家不配了。
林星杳卻沒有管這兩人的小心思,穿好了朝服便示意李公公離開,半點溫情的話語也沒有跟虞忱留。這副拔吊無情的模樣讓李公公不禁對虞忱生出了些許惻隱之心。
不過虞忱卻是絲毫怨言也沒有,仍舊是笑眯眯的模樣。
不急,青蛙已經跳進來了,溫水管夠。
*
林星杳今天在朝堂上十分愜意。
大概是因為昨晚莫名睡得實在,現在精神蠻好,沒有起床氣作祟,看大臣都順眼了起來。
說來也很奇怪,往常快要上朝的時候,他都磨磨蹭蹭,百般不願又必須起來,心裡頭難免不爽,早朝上若是遇到挑刺的大臣更是如同火上澆油,半天氣都不順。今天倒是一反常態起來。
林星杳指節微微蜷了蜷,腦中忽地浮現出虞忱的臉。
他情不自禁皺了皺眉,讓自己注意力重新回到下方的朝臣上。
下方的大臣今天也有點奇怪。
以前談完正事,便不約而同口若懸河起來,直指自己的後宮,仿佛自己後宮裡頭沒人,這天下他就沒有能力治理了一般。
雖說在虞貴君來了之後情況有所好轉,但還是有人上奏說後宮人數太少,應該怎樣怎樣,指指點點的模樣看得林星杳心煩。
每當這時林星杳都會四兩撥千斤地把這個話題換個方向,然而今天,他還沒開口呢,虞相就率先站了出來。
張口就是把那人一頓懟。
字字犀利,句句在理。雖神態絲毫不變,然罵人不用髒字,直插人心。
三言兩語把那個大臣氣得臉紅脖子粗。
上頭的林星杳看得有趣,也沒出聲阻攔,手撐著下巴便看了下去。
直到虞相作勢擼袖子才心滿意足地開口制止。
「朝堂上如此作態,可有把朕放在眼裡?」
低沉暗含威嚴的聲音傳開,眾人聽了都不由得心神一凜。
虞初陽放下袖子,躬身朝林星杳一拜,言語真切。
「陛下恕罪,臣也是為陛下著想,一言一語皆是發自肺腑,一時激動才......望陛下見諒。」
林星杳聞言,又端正了身子,垂眸看向下方弓著身子的人。
「愛卿起身吧,朕心裡清楚。」
心裡清楚虞初陽的唯一愛子現在在自己宮裡頭,可以說是全副身家都在自己這邊了,除非他不要這個兒子。正因如此,虞初陽當然不願意自己在開擴後宮,萬一寵愛盡數分給新來的人,那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