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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崢默默聽著,心裡卻一突一突的跳。
平日裡凶慣了的女人,突然平和起來,那效果讓人難以形容。何況如此輕描淡寫的描述,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陳崢見過那麼多變態殺人犯,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兩次遭遇異能人的殺傷力。
以前審問犯人,見多了犯人的垂死掙扎,聽多了犯人的自我剖白,但凡是將大喜大悲掛在面上嘴上的,不過是一時情緒起伏激動,這種人大多會衝動犯罪,事後為了後悔,為了掩飾過錯而不惜用一百個謊言去掩蓋最初的那一個。
這樣的比喻雖不恰當,但陳崢也的確見過那麼幾個萬里挑一的犯人,在最後坦白的那一刻,平靜如水,暗涌全關在眼底。
但即使是那樣的異常平靜,也不及樊小余此時帶給陳崢的感覺,恐怕只有心酸到骨子裡了,在血液里沉澱了,才能做到這樣的雲淡風輕。
面對這樣的樊小余,陳崢是一個「不」字都吐不出來,在心裡經過了一番天人交戰,半響過去才開了口。
「將他關起來,你就能保證他不再犯案?算了,我問了也是白問。回頭等找到時夜,麻煩你讓他做點什麼讓人失憶的藥給我吧,藥勁兒別太猛了,只要讓我把這幾天的事忘了就行。」
可還不等樊小余說話,陳崢就飛快的又說:「哎,我剛才只是胡說八道,還是不吃藥了,我自動選擇性失憶吧。」
平日裡氣勢洶洶的老爺們突然扭捏起來,也真讓人有些不適應,可樊小余沒出口就噎陳崢,只是沉默的點了下頭,嘴角扯了一下表示感謝。
樊小余和陳崢那邊剛剛達成共識,溫言這邊就出了初步結果。
溫言紅著臉,從屏幕後面探出一個腦袋,伸著脖子結結巴巴的說:「找……找到七……有七個嫌疑目標。」
樊小余快步上前,電腦屏幕上果然出現七個移動的光點,且就旁邊的數據顯示,這七個人身上的能量值都比一般人高出幾倍至十幾倍。
樊小余指著其中三個說:「這三個排除,能量值雖然高,但達不到Alen 的數值。」
餘下四個,則要用電腦逐一排查。
樊小余:「要多久?」
溫言已經開始操作:「五……分鐘。」
樊小余點了下頭,轉身走開,從腰包中拿出一小包東西,走向無論發生多大的事都始終一臉面無表情死樣子的Bill。
樊小余在Bill對面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張台子,她將小包的拉鎖拉開,從裡面拿出三顆液體膠囊,擺在桌上。
隨即,樊小余端起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笑道:「你說,你的針法能不能好到將膠囊縫在皮膚之下,主血管之上,只要我從外面用力擠壓,或是用針捅一下,就能讓膠囊里的液體滲進血管?」
Bill靜了兩秒,才問:「你要把這三個膠囊植進皮膚里?」
樊小余卻不答反問:「Bill,你相不相信直覺?」
Bill:「我只相信對壞事的直覺。」
樊小余勾了下唇角:「我也是,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接下來出的事會一件比一件讓我鬧心,可惜我想像力有限。所以為了防止最壞的情況發生,我要做點準備。」
從秦小樓、杜風,到Scarlet和Alen,這幾個月的變故比過去這些年加起來還要多,每一件都讓人猝不及防,處於被動挨打的位置。
樊小余自認為,她之所以束手無策,全是因為不夠強大。若她身上早已開發出強大的異能,加上苦練出來的身手,斷不會眼睜睜看著時態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在實驗基地里,秦小樓就已經以自身的血燒傷過其它異能人,藉此威嚇,形成了四個人的小團體保護圈,樊小余、杜風和大貓依仗這個保護圈,就像是圍在母鳥羽翼下的雛鳥。
杜風的體質一向弱,不能言辭,不善笑臉迎人,卻在離開實驗基地後為了生存,打開門做生意,靠嗅覺技製藥販藥,為的不過是有充裕的資金供給她為秦小樓製造價值不菲的冷凍劑。
而Scarlet,樊小余不了解她,後來只聽時夜提過幾句她的身世,雖然並沒有因此湧起絲毫同情,卻由衷覺得,無論Scarlet的目標多麼扭曲變態,她的執著是可敬的。
就連薛萌,那個樊小余最討厭的女人,沒有生活目標,沒有野心,就是個空殼子,可是遇到了和林放有關的事,就變得不像是她自己,執著且鍥而不捨。
可是她自己呢,簡直是毫無建樹,就像是還沒學會走路的小動物,剛剛站起來就被一腳踢出了窩,後面一群毒蛇猛獸追上來,逼著她向前跑,好像隨便來個敵人都足夠她喝一壺的。最後算起來,也只能在移動燈泡大貓的面前找到存在感。
樊小余正在出神,Bill已經拿起那幾個膠囊,透過燈光看了幾秒,眼眸微微眯起,只見裡面流淌著琥珀色的液體,糅合著氣泡。
放下時,Bill平靜的問:「這三個是什麼?」
樊小余回過身,猶豫了一秒才說:「是時夜用薛萌的激素做的催化劑。我想過了,只有將它們『貼身』藏著,才不會弄丟。這玩意常人服了會體力暴增,但是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
Bill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那你還要貼身放,還要挨著血管。」
樊小餘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最壞的打算,最好的準備。真出事了,千鈞一髮,一秒鐘可以改變很多事,這種方式最快最有效。再說,我受了那麼多年輻射,說不定早就抗造了,這玩意不會對我造成多大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