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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樊小余重新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對上時夜的目光。
「你的鼻子怎麼了?」
樊小余隨手從旁邊抽出一塊白布粗魯的蓋向時夜。
時夜連忙伸手接過:「我自己來!」
樊小余關門上車,邁開長腿跨坐到時夜身後,發動引擎。
八爪魚立刻識趣的躲到角落,一聲不吭。
時夜卻因此一僵。
剛才為了追那個男的,一切都太過匆忙,時夜這會兒才隱約想起來,好像剛才他就是以這種屈辱的姿勢被這個女人夾著。
好像小貨車的車頭撞過去時,他還回身抱住她……
畫面迅速閃回,時夜就像是忘記上機油的機器人,僵硬的回頭,瞪著樊小余脖子以下,剛才他埋臉的位置。
樊小余注意到時夜的不對勁兒,順著他呆滯的眼神低頭一看,罵了一聲:「靠!」
脖子以下,胸口以上,沾了一大片血,還黏黏答答的。
樊小余粗魯的搶過時夜手裡的布,挑了塊兒乾淨的地方,一手擦拭一手扶著方向盤。
時夜登時臉紅,被樊小余兩條大腿夾著,下意識的把控住方向盤。
樊小余撥空瞅了他一眼,見開的還不錯,於是放下一隻腳踩住油門,小貨車「嗖」的一下沖了出去。
***
秦小樓一路昏厥,隨著小貨車的節奏搖搖擺擺。
而自從時夜接過方向盤,樊小余就放手不再管,但偶爾還得一腳踩煞車和油門,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平板電腦里的刑事局犯罪檔案。
良久,樊小余讀完腦垂體被竊一案,才想起問話。
「喂,小子,你叫什麼?」
時夜抿抿嘴,知道終於要來了。
「時夜。」
樊小余靜了一秒,皺著眉從平板電腦後面抬起頭:「哪個shi哪個ye?」
「時間的時,夜晚的夜。」時夜邊說邊揉鼻子。
樊小余又默了片刻。
那個刑事局的高級顧問,天才演繹推理專家也叫這個名字。
怎麼,這兩個字已經爛大街到這個程度了?
樊小余歪著頭,看著時夜的後腦勺,發現他有兩個旋。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著一個旋
「剛才冰庫里發生的事你都看見了?」
時夜忍著將那個女人的手扒開的衝動,目不斜視的說:「嗯,看見了。」
果然看見了。
樊小余沒再繼續追問過程,心裡早就有數。
秦小樓的血液遇空氣就會自燃,會爆炸,還會受到情緒影響,若是作為生化武器,他將是最完美的人體炸彈。前些年,一支冷凍劑還可讓他支持幾天,這一年來卻變本加厲,一天就要消耗好幾支。
連秦小樓自己都說,他大限將至。
想到秦小樓的體質,樊小余沉默了,心情已跌至谷底。
***
小貨車飛速行駛,兩邊的景色漸漸地不再是單調的荒土,還有零零落落的人家出現。
這幾年,幾個大型開發商開始在南城收地,打著振興南城房產的旗號,建的卻是工業區和實驗基地。這附近的住戶不堪其擾,有很多搬走了,沒能力搬走的只能拿微薄的封口費。
但由於連續幾年飲用排污水,身體已經出現多種變異,引發幾起稀奇古怪的案件,刑事局一直為此頭疼。
時夜專注的盯著路面,直到身後的樊小余將平板電腦扔在一邊。
聽她聲音很輕的問:「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從哪兒出來,彼此心知肚明。
時夜說:「是一個哥哥帶我出來的。」
樊小余又問:「他人呢?」
時夜說:「他把我藏在冰庫里,就說要去引開追我們的人。可是好幾天也沒回來。」
八成屍骨無存了。樊小余想。
幸而剛才炸毀冰庫之前,她用了從角落裡找到的漂白水洗刷了現場的dna,否則那些黑衣人的同黨趕到,必然會追查到時夜和秦小樓。
「那些追你們的人,你還記得樣子嗎?」樊小余問。
時夜想了下說:「好像和今天來的那些人一樣。」
一樣……
樊小余擰起眉頭,迅速將這些年發生的事聯繫到一起。
當年一起逃出來的人,有的反噬而死,有的神秘失蹤,有的不知道貓在哪個角落假裝失憶。尤其這幾年,變故越來越多。
照今天來看,那些神秘失蹤的人很有可能是被他們不知道的組織捉走了。
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組織存在,那麼過去發生的事,這個孩子的突然出現,秦小樓被伏,就都可以得到解釋。
樊小余正想得入神,角落的八爪蟲睡得香甜。
靜謐的車廂里突然響起一聲,「啊啾」,驚擾了這一人一蟲。
八爪蟲動了一下,繼續睡。
樊小余卻突然問:「你這麼怕冷,這幾天在冰庫里怎麼過的?」
就聽時夜語帶埋怨的說:「那個哥哥說,只要我穿著那身衣服,就不會冷。他說可以恆溫……」
「哦。」
樊小余應了一聲,不就一身衣服麼?
「回頭我賠你一套。」
「真的?」時夜故做驚喜。
「真的,在哪兒做的,多少錢,你說,我買單。」
時夜眼神一閃,奶聲奶氣的說:「好像是一個叫的姐姐做的,多少錢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