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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夜這才忽然想起來,樊小余是個順毛驢的脾氣,硬碰硬他動手打不過她,嘴皮子也沒她放得開,罵的那麼彪悍,那就只能把身段放軟了,把話放軟了,凡事都順著她,把毛捋順了,自然就給面兒了。
果不其然,時夜把話不輕不重的這麼一撂,樊小余立刻有些詞窮,見他一副唇角掛笑的模樣,加上她本就理虧,這會兒更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抓住了那四個字。
「情不自禁?」
樊小余沒受過時夜那麼高的文化教育,雖然自小就在人吃人的生態環境裡野蠻生長,刀山火海的闖了這麼多年,卻不是文盲,咬文嚼字的學問她也不是一竅不通,起碼「情不自禁」這四個字掰開揉碎了當什麼意思講,她還是分得清的。
不自禁,也得有情才不能不自禁,沒情沒份的跟誰禁去?
樊小余又重複了一遍:「情不自禁,你說你情不自禁?」
她到底要重複幾次啊?
時夜嘴角微微抽搐,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又差點憋回去,什麼旖旎風月都能讓她攪黃了,什麼事老掛在嘴邊都會變味兒。
樊小余卻沒注意到時夜的動靜,像是被那四個字戳了一下,也不知道戳在心裡哪個軟處了,一紮進去就跐溜不見了,挖不出來,又像是沒扎進來過,雁過不留痕。
樊小余皺著眉,在心裡掂量了一番,也沒品出滋味,只覺得好像茫茫然的明白了點什麼,仿佛那不過是隔了一道窗戶紙的事,倒不像是之前那樣隔著重重迷霧瞧不清楚。
總而言之,時夜恨不得用地鑽撬開的那個竅,就被這無意間撩出的四個字,給撥開了。
只不過,樊小余自己一知半解,時夜也沒讀懂她微妙的微表情,雖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卻誰也沒品出來。
機會總是稍縱即逝,這一刻兩人都晃了神,下一刻氣氛就被打破。
樊小余又一次開了口:「喂,你說你情不自禁,你喜歡我?」
這要是換作別家的姑娘早就臉紅害羞了,偏偏樊小余沒羞沒臊的,一連問了好幾遍,還非要一捅到底。
她不害臊,時夜倒覺得耳根子熱,別開臉輕咳了幾聲。
「嗯。」
這個字就夾雜在一陣咳嗽中。
樊小余沒聽清楚:「什麼?」
時夜頓時有點急了:「我說,『嗯』!」
樊小余立刻怔住,一是因他就這麼認了,他竟然對她存了被包養以外想法,二是因為不知道他急什麼。
最後,她還擅自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成語儲存量將此定性為「惱羞成怒」。
樊小余的心理活動時夜自然領會不到,也幸好領會不到,不然非得氣成灰看。
這「嗯」字一出,時夜就頓覺後悔,他怎麼就喜歡這麼個姑娘,一點不可人疼,不可人愛,還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透著可恨,就算他有心手把手教她領會什麼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關風與月」,什麼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這會兒也覺得多餘了,這種沒心沒肺的姑娘就只能用武器和子彈餵飽,鮮花美酒都是浪費!
「這話我只說一遍。」
半響,時夜終於收拾好情緒,開了口。
「我是喜歡你。要是如果我可以選擇心給誰,不給誰,我絕不會選擇給個沒心沒肺的。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沒辦法。我估計你也不會往心裡去,等基地的事解決了,我找到弟弟,到時候你再給我個答覆。當然,在此期間,咱們也可以試著處處……」
可話還沒說完,那不遠處就響起了一道聲音,響在這倉庫里還有迴響。
「小余,你倆回不回去啊?」
是大貓。
時夜和樊小余同時一愣,不約而同看過去,就見幽幽昏暗處,大貓渾身冒光的站在那兒。
一瞬間,時夜簡直從嗓子眼涼到了腳心,好一會兒才提上一口氣,氣若遊絲的說:「算了,你們回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第64章 另一個我1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你嗎?
不只是你,還有你身邊的人,他們都有另一個版本。
***
這是月光城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清晨。
正值初春,萬物復甦,相比過去的任何一天,這一天沒有任何異常,最起碼錶面上看是這樣的。
dream社區是月光城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於整體面積而言就好比一顆米粒大小,它位於月光城的北邊居中的位置,靠近中軸線,整體形狀就像是被咬掉一口的牛角包。
南北貫通的中軸線將月光城一分為二,道路的兩邊是街心花園,也是dream社區的居民用來晨練的主要地段。若以貧富劃分,月光城北富南貧,dream社區靠近市中心,是千金難求的黃金社區。
但在前些年,dream社區還是一片等待拆遷的老房子,有著幾十年的歷史,樣式古舊,竄天的爬牆虎密密麻麻的罩在外面,住在裡面的大多是腿腳不靈活的老人,年輕的一代都去北城闖蕩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南城是窮的叮噹響,北城遍地是黃金,中間地帶不尷不尬的早就被人遺忘,沒有人會認為這裡是中心地帶,只有錢在的地方才有人扎堆。
後來,還是幾個本地的富二代資本家,聯起手來搞新興社區房地產,選中了這塊尷尬地段,大興土木,還請了專人來設置風水,接連幾年的折騰,砸進去大把的錢才聽到一聲響,這才把這塊被咬了一口的牛角包折騰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