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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兩人已抵達冰庫廢墟。
黑漆漆的一片瓦礫,灰燼殘餘,隨著冷風捲起落下。
兩人跳下車,直奔後面地下酒窖的入口,卻見原本通往下面的蓋子被人封死。
樊小余剛要上前,胳膊卻被一股力道向後拽。
耳邊聲音很沉:「是毒。」
樊小余皺著眉看向入口四周,方才她太過著急,並沒有發現端倪,這會兒才見四周撒了一圈淺色的藥粉。
藥粉周圍,還有昆蟲的屍體。
就見時夜拿出一個藥劑細管,那顏色樊小余很熟悉,是用來腐蝕的。
可藥劑還沒撒下去,樊小余已反手摸出身後的伸縮棍,回身的同時,指向來路。
只是瞬間冒出的殺氣,在見到來人時,又頃刻消弭。
幾米之外,站著秦小樓。
他面色蒼白,眼中卻沉靜如水,想來比樊小余更加篤定,杜風就在下面。
「我都聽到了。」秦小樓道。
樊小余漸漸放下手,張了張嘴,終是說道:「小樓,你聽我說。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可是我不能讓你下去。」
頓了一秒,樊小余指著時夜說:「你相信他,他能救杜風。我一定把她安全帶上來。」
然而,樊小余的聲音卻抖的連自己都騙不了。
風,很冷。
天上還灑下零星雪花,落在地上,化為烏有。
秦小樓臉上的笑容很淡,淡的幾乎和那雪花一樣。
「小余,杜風需要我。」
在她要走的這一刻,她需要的是他。
樊小余眼圈迅速躥紅:「你相信我,她沒事!」
秦小樓依然在笑:「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
短暫的沉默。
樊小余再也說不出話,喉嚨深處被什麼東西噎住了。
直到抓著她手臂的力道微微用力,樊小余恍惚間,只覺得手心被人打開,鑽進來一個殘留著溫熱體溫的細管。
「冷凍劑。」
樊小余吸了口氣,緩慢地抬起手,用力將手裡的東西扔向秦小樓。
秦小樓接過,望向時夜。
四目交接,秦小樓二話不說,掰開細管,倒入嘴中。
時夜移開目光,轉而蹲到入口前,將有腐蝕效果的fs1灑在四周。
入口處的金屬門迅速融化,存在裡面多時的酒香混合著霉味很快湧出。
樊小余不再多話,拿出手電,第一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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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酒窖並不大,樊小余記得只要拐過一個拐角,就能走到最裡間,四周都是不同尺寸的圓木桶,裡面裝著各種高級紅酒。
來到拐彎處,樊小余微微揚聲:「小風?」
無人回應。
又上前幾步,視野豁然開朗,只見裡間亮著微弱的燈,雜亂的桌上擺滿了化學藥劑,黑暗的角落裡仿佛有道人影。
果然是杜風!
樊小余腳下一頓,秦小樓已飛快越過她跑上前,伸手探了她的鼻息和頸部動脈。
「小風!」
秦小樓一遍一遍的喊杜風的名字,樊小余和時夜迅速上前。
樊小余要將杜風扶起來:「走,先離開這裡。」
時夜卻道:「別動,她中毒太深。」
一動,即死。
樊小余叫道:「快救她!」
可就著微弱的燈光,她看到的,卻是他眼中的無奈和歉意。
太晚了。
秦小樓這時也抬起頭,嘴唇發抖,雙目發直的看向時夜。
幾秒的沉默,仿佛被勒住呼吸。
再開口時,秦小樓的聲音低不可聞:「能不能讓她醒來。」
時夜頷首,拿出一管藥劑,拔掉蓋子,露出細如髮絲的針尖,隨即撩開杜風的袖子。
原本白皙的手臂早已青紫,血管猙獰著,像是要破皮而出。
樊小餘一下子捂住嘴,咬緊牙關,眼淚急速而下。
時夜給杜風注射,不過片刻,緊捉杜風的秦小樓,就感覺到她指尖細微的動靜。
「小風!」
可與此同時,時夜卻低聲說道:「她中毒太深,恐怕聽不到。」
秦小樓一驚,隨即又叫了幾聲。
卻只見杜風微微轉醒,眼睛睜開了一道縫,神色茫然且混沌。
杜風什麼都聽不到……
然而轉瞬間,她卻反手握住了秦小樓。
她認出了秦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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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積已久的毒素,早已攻向杜風的五官六脈。
早在兩天前,杜風已感覺到聽力急速下滑,她想起bill為她斷症過,當毒素遍布全臉,就會開始侵蝕大腦,她會先後喪失聽覺、視覺、味覺,甚至是靈敏異常的嗅覺。
死時,她無痛無覺。
她還笑著比劃說,那挺好的,不用痛苦。
只是不知道,心裡的痛算不算呢?
秦小樓死了,她也不知道怎麼活,憑什麼活,除了報仇,她沒有任何理由再多支撐這幾天。
她不能連累朋友,不想連累朋友,尤其是樊小余。
杜風從樊小余身上找到麻醉劑,利用通風管道二度麻醉,同時利用這短暫的時間,製造出一批烈性體能劑,期間還不忘用獵頭幫的人試藥,直到效果達到人類無法承受的程度。
不貪心,就活。
貪心,就會沾。
一沾,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