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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仿佛時間停止。
若非時夜微微一怔,原本眯起的眸子緩緩睜開,還眨了下眼,還真以為是錯覺。
靜了一秒,時夜又將手抬高了點,剛好觸碰到那被凝固,或者更準確的說是被凍住的巨浪,竟然整個都成了冰。
那翻騰出來的水花泡沫捲起詭麗的弧度,水的紋路更是鋒利,因為彼此之間的互相衝擊還形成了許多錐子狀的冰刀。
而巨浪中間被劈開的部分,則形成了一條路,浪花翻卷著在兩邊,仿佛怒放的冰山。
饒是時夜再見多識廣,這會兒也不禁倒吸口氣,這才發現原來從剛才到現在自己一直繃著一根筋,他可不僅僅是被嚇了一跳,簡直對樊小余另眼相看。
就連遠處的大貓都發出驚訝的叫聲,卻仍不敢靠近,最多向同樣吃驚的Bill走近了幾步,躲在Bill身後探頭偷瞄。
在被「解剖」的巨浪跟前,一時安靜的不像話,樊小余垂下拿著□□的手,呼吸逐漸平復,卻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事實上,樊小余也是在平復震驚的情緒,只是剛才在那千鈞一髮之間,憤怒的念頭取代了逃跑,她滿腦子想的只是衝進那巨浪中,哪怕是大海撈針也要把熊孩子揪出來暴揍一頓,誰知手裡竟然下意識的一抓……
她自己原本也不知道在抓什麼,只覺得手裡應該有些襯手的武器,應該是經常用的,沒想到還真抓到一把,也不管是什麼先劈出去再說。
在別人眼裡看來,這或許是奇蹟,可樊小余卻覺得這一抓、一劈,對她來說早就是熟練工種,她一定曾經這樣揮舞練習了不下十萬下,才會有這樣的條件反射和篤定。
直到等這巨浪真的被定住了,還被一分為二,樊小余才顧得上驚訝,直勾勾的望著自己的傑作,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佩服自己,還是可憐這夢境主人。
這要是她的夢,一定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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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樊小余僵在原地時,落後幾步的時夜已走上前,掃了眼樊小余手裡的□□,又一同看向那高聳入雲的巨浪,聲音很輕道:「之前你能在空中定住一把刀,還能粉碎一棟別墅,又能用那些殘害做成台階,這麼看來這巨浪也的確難不倒你。」
樊小余被這聲音拉回思緒,側首看向時夜,但見他微微抬頭,目光如炬,鼻樑又直又挺,下面那唇彎彎勾起,像是在笑,仿佛眼前這被凍住的巨浪是什麼冰雕藝術品,頗值得賞玩。
她可沒時夜的好心情。
樊小余沒搭碴兒。
時夜卻也不在意她是否接話,逕自又道:「幸好這是在夢裡。若是現實,這麼多違反物理學的事都讓你幹了,真能嚇死人。」
頓了一秒,時夜又垂下目光,撩過樊小余手裡的傢伙,挑了挑眉:「你這玩意挺唬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魔法棒。」
這回,樊小余的眉頭又打結了。
本來麼,剛剛虛驚一場,正該是調整心情重新計較的時候,然後再一起商量著怎麼揪出那熊孩子才是首要,誰知剛剛和一場大災擦肩而過,這男人就站出來品頭論足,風涼話一套一套的。
有誰讓他評論了麼?
這麼賤的性子,是夢裡才這樣,還是現實里也如此?
樊小余側首瞪著時夜半響不語,時夜望過來時微微一笑,問道:「怎麼?」
「時夜。」
「嗯?」
「我現在沒心情閒聊。」
「哦。」
時夜又一挑眉,笑容更深:「好,那咱們就說點正經的。」
這下樊小余沉默了,看著他表示詢問。
就見時夜轉過了身,背對著那劈開的道,面向樊小余,又靠近兩步,整個人一下子貼得很近。
樊小余不禁一怔,鼻息瞬間湧入淡淡的氣息,這樣的距離已經十分親密了。
可時夜卻沒有得寸進尺,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只是低著頭,聲音極輕的拂過樊小余耳畔。
「就剛才的形勢而言,我認為咱們接下來不要四處亂找,等小余兒自己找上來,再把她抓住即可。」
如此不緊不慢的腔調,還包含著詭異複雜的信息量,樊小余聽得有些逆耳,加上那從時夜口中吐出的熱氣呼過她耳朵,總想去抓。
樊小余微微錯開臉:「她會送上門?」
時夜:「嗯,這小丫頭玩心大,撒開歡了什麼都敢幹,必然好奇心重。她見你三兩下就把危機化解,一定是對你又好奇又崇拜,我想只要再等片刻,她就會忍不住冒出頭,到時候只管再說點好聽的把丫頭哄過來,就行了。」
這又是一番讓人聽著不太順耳的分析,儘管有理有據。
什麼叫撒開歡了什麼都敢幹?
什麼叫忍不住冒出頭,說點好聽的就能哄過來?
樊小余越聽越覺得這個童年「樊小余」一點都不像她,又野,又沒家教,又缺心眼,又……
樊小餘一連找出了許多個缺點,終於將雞蛋里的骨頭挑乾淨了,這才又轉念想到,方才時夜對童年「樊小余」的稱呼。
「你剛才說小余兒?」
時夜頓了一秒,仿佛有些詫異:「怎麼?我叫你余兒,自然要叫她小余兒,這樣才能區分開。」
樊小余:「……」
這本不是什麼值得挑刺的話,可偏偏樊小余怎麼聽怎麼覺得像是在撩閒賤招兒,便掀起眼皮白了時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