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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夜回頭,尚來不及撫平緊蹙的眉峰,陳崢乍一望見,腳下一頓。
一向漫不經心的人神情一旦和認真掛鉤,都會讓人肅然起敬。以前碰到什麼樣的案子,時夜都會頂著一張欠揍的笑臉,這會兒突然變臉,陳崢心裡也跟著一緊。
下一秒,時夜已經越過陳崢,走向來路。
陳崢快步追了上去:「你去哪兒?」
時夜的口吻很冷靜:「回家。」
但看在陳崢眼裡,只當他是少爺脾氣犯了。
陳崢一把揪住時夜,話是從牙縫裡齜出來的:「等找到人,我親自開車送你回家!」
時夜頓住,睞了他一眼:「陳崢,命只有一條,我得留著用在別處。再說,我這身子骨一向不好,怕是找不到人,自己就先累病了,還得拖累你。」
陳崢差點罵人,但一見探員們的眼神,又立刻壓低聲音:「別以為只有你惜命,這裡所有的人都拉家帶口。裡面那些人最晚進去的已經失蹤三天,那些人也有家人!你要是病了,我他媽的能帶你進去,就能帶你出來!」
時夜不語,只是皺了下眉,嫌棄得要離陳崢遠一點,陳崢吐出來的吐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陳崢見狀,差點氣死,從兜里拿出一張紙,攤開在時夜眼前。
「你看清楚,劉局連你的處分文件都寫好了,但凡你半路出任何么蛾子,回去都沒好果子吃!還有,別逼我查你失蹤那幾年幹嘛去了!」
艹,又是一個陷阱。
時夜盯著那張紙,只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
他好不容易洗白一個身份,有了刑事局的庇護,還加入了樊小余的團隊,要是就這麼「犯事」,所有的一切都要重頭再來,甚至更加艱難。
s.p基地才是他的目標,他決不能因小失大。
可這林子也是在邪門兒,絕對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加詭秘。
在這裡失蹤的人甭管是不是死活誤闖的,還是進去找人的,有一半人是熟悉此處環境經驗豐富的搜索隊員,連他們都有去無回,這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而且這些人最好是已經死了,或是老老實實的待在一個地方,否則只要在移動狀態,就很難被尋到,反而會把他們拖向更深處。
等在那裡的,還不定是什麼鬼玩意。
進去,生死難料。
不進去,所有經營功虧一簣。
陳崢見時夜不再掙扎,將紙移開,勾住時夜的手銬,將他往回扯。
「相信我,只要找到那些人,所有媒體都會追捧你。你現在畏首畏尾的熊樣,外面的人永遠不會知道。」
時夜自知走不掉,索性也不再掙扎,以免弄傷自己。
但嘴賤的毛病卻是改不掉的:「那好,進去之前,總得讓我先讓我把飯吃了吧?這裡環境是差了點,但在車上將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陳崢:「裡面的人生死未卜,你還有心情吃飯?」
時夜掃了他一眼:「如果我餓暈了,難道要你背我嗎?」
最終結果就是,陳崢允許時夜靠著車門吃個三明治。
陳崢和探員們已經整裝完畢,隨時準備出生入死,回過頭來,見時夜慢悠悠的擦著手指,遂沉著臉上前。
「你好了沒?」
時夜嘆了口氣,雙手被銬住幹什麼都慢吞吞的,捧著礦泉水瓶喝了口水,說:「老同學,你就不能對我客氣點?」
陳崢一怔:「你記得?」
時夜投以譏誚的眼神:「我一向過目不忘,連十年來所有刑事局沒有破獲的案件檔案都倒背如流。何況你長得這麼有特點。」
陳崢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這時,從一旁走上來兩人,一女一男。
陳崢一頓,轉而為兩人介紹:「,陽光醫院的醫生,五年戰地醫生經驗,上過七次戰場。」
時夜面無表情的掃去一眼,就見那個名叫的女醫護人員,眉目淺淡清秀,淡的讓人轉瞬即忘,齊肩的頭髮高高束起,膚色比一般女生深一些。
她一身戰地醫生的裝束,除了手裡的醫藥箱,上身馬甲的所有兜里都被急救品塞得鼓鼓囊囊,唯有袖兜里單只別了一個對講機。
陳崢又道:「溫言,夜間記者,負責這次報導。」
時夜又順著陳崢的指向,看向那個身材中等,約一米七出頭的男人。
哦,與其說是男人,倒不如說是個大男孩。
他的膚色比大多數女生都要白,身材削瘦,四肢細弱,不似一般扛設備的記者或攝影師那樣高大結實,他手裡拎的攝影器材也是配合身材的迷你款,戰地馬甲的兜里同樣塞滿了東西。
相比,這個溫言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精緻,上揚的鳳眼,秀氣有型的眉,只是抬眼間,自有一股子邪氣。
溫言對上時夜的目光,好像很緊張,還有些結巴:「時……顧問,你好。」
時夜懶得搭話,挪開目光。
溫言更加緊張了,從兜里掏出一支潤唇膏,用力的來回塗著。
直到陳崢發話:「好,出發!」
***
進密林之前,時夜的西裝外套就被扒掉了,黑色襯衫外是亞麻色的戰地馬甲,兜里塞著從他西裝外套里搜刮出來的化學劑,和各種應急裝備。
襯衫的領口解開了兩顆紐扣,袖子高高挽起卷到肘部上方,一雙長腿包裹在休閒褲里,發梢又因這番折騰而微有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