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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深仰頭望著漆黑的夜色,唇邊溢出一絲嘆息:「他倒是言出必行。」
季君然曾說過,再敢接近他妹妹,就讓安安親眼見識一下他的真面目。趙景深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不慎被他算計到了。
「13號。」趙景深沉默片刻,突然問,「跟徐雲峰做交易的那個13號,是被季君然控制住了嗎?」
張隊長倒是沒有隱瞞,坦誠道:「是的。季少先一步找到了那個人,然後用13號的身份和徐雲峰交流,並將見面地點定在了這裡。」
「然後他又讓我自己查到了這個消息……」趙景深眉頭微挑,涼涼道,「居然被他搶先一步,看來他在國外的麻煩還不夠多。」
張隊長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平靜地回應道:「我覺得是因為趙先生你最近鬆懈了,若是你少往安安小姐身邊湊,說不定也不至於如此。」
趙景深垂眸斂目,薄唇緊緊地抿著,沒有再說話。
他最近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整個人都沉浸在類似於戀愛的愉悅中。而當他查到徐雲峰私下裡做的勾當時,由於涉及到季安然,他很難像平常一樣冷靜理智地分析每一點細節,以至於……
趙景深緩緩閉上眼睛,腦海里卻不期然浮現出季安然最後看他的表情,驚恐、害怕,還有……厭惡。
趙景深心中一痛,垂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握成拳,身體都在因為悔意與痛苦而微微顫抖。
他……是不是要失去安安了?
*
季安然在憑本能拼命地逃著。
趙景深陰翳的眉眼宛如噩夢一樣纏著她,讓她恐懼到顫抖。
眼前一片昏暗,季安然看不清前路,卻一點都沒停下逃跑的腳步。她的耳邊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她粗重的喘息聲,還有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直到季安然腳下一絆,整個人重重摔倒在了地面上。
她頓時覺得膝蓋和手掌都火辣辣地痛,疼得她瞬間就掉下了眼淚。
「嗚嗚嗚……好痛啊。」季安然僵著身體撐在地面上,疼得半天沒敢動。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保鏢見狀大驚失色,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就這昏暗夜色,兩人簡單查看了一下季安然的傷勢,膝蓋和手掌都在流血,幸虧她摔倒時還用手撐住了地面,不然可能臉都會擦傷。
季安然從小嬌養,精貴得不得了,平時擦破點皮都要人哄,現在摔成這樣,傷口還在一直流血,她更是哭得昏天黑地。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冷汗都要下來了,心中無比後悔。早知道就不呆板地聽隊長的話了,他們就應該早點攔住安安小姐,不然她也不會傷成這樣。
其中一個保鏢小心翼翼地將季安然攔腰抱進懷裡,拔腿狂奔,順便轉頭對同伴喊道:「我送她去醫院,你記得跟隊長說下情況。」
季安然很快就被送到了醫院,醫生小心翼翼地為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她既沒任性地發脾氣,也沒有嬌氣地喊痛,全程都只是嗚嗚地哭,哭得讓人很心疼。
其實到後來,與其說季安然是因為傷口太痛而哭,不如說她是在發泄今晚受到的所有驚嚇。
現在她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心裡的慌亂和苦悶都不知道該跟誰說,再加上摔傷後的疼痛,季安然簡直越想越委屈,一直哭得停不下來。
送她來醫院的保鏢在旁邊急得直撓頭,但他只是一個保鏢,什麼都做不了,當然,也不能做,他要是敢跟安安小姐套近乎,不說季少那邊,光是他們隊長就能錘死他。
保鏢只能一邊聽著季安然的哭聲,一邊在旁邊急得來迴轉圈,終於,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朝某個方向狂奔。
「隊長!」
張隊長低聲問他情況,這人撓了撓頭,小聲說:「安安小姐一直在哭,怎麼辦啊?」
張隊長立刻對他釋放死亡凝視:「你就這麼讓她一直哭?」
「那我能怎麼辦?」
張隊長深吸一口氣,算了,不能指望這個豬腦子。
讓他們跟上去保護安安小姐,他們能眼睜睜看著人摔倒;現在安安小姐一直在哭,他居然也能在一邊干看著。真是……
「滾!」張隊長實在沒忍住,一腳踹上他的屁股,然後快步走進了病房。
季安然的傷口已經上過藥,並包紮好了。她的傷看著流了很多血,但其實並沒有很嚴重。因為,在她摔倒前,她已經跑得漸漸沒力氣了,跑步速度慢了許多,所以摔得也沒有很嚴重。只要好好休養,連疤痕都不會留。
包紮好傷口後,季安然便被就近安排到了VIP病房歇著。張隊長進門的時候,季安然還在哭,只是她似乎已經哭累了,只小聲抽噎著,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發呆。
張隊長想了想,上前安慰道:「安安小姐,季少馬上就回來,您先休息一會兒吧。」
然而,季安然根本聽不進他的勸說,仍舊眼淚流個不停。
張隊長以前在部隊裡學過類似心理疏導的技能,他花了一點時間,才勸動了季安然,讓她漸漸冷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哭了很久的季安然終於安靜下來,沉沉地陷入夢鄉。
保鏢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起身,先是用溫水沾濕毛巾,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淨臉上的淚痕,又為她掖了掖被角,最後才關上燈,悄然退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