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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青禾看柳徽安靜地站在那裡沒有上前的意思,便也示意爹和弟弟不要出聲。
柳徽悄悄打量聶青禾,看她既不緊張也不羞澀,一派落落大方的樣子,心裡不禁對她高看幾分。想起爹曾經為自己求娶聶青禾,心裡竟是突的一跳,白淨的臉頰便染上一絲紅暈。
這時候聶青禾扭頭朝他看過來,他慌忙收回視線去看岑先生,恰好岑先生朗誦到最後一個字,柳徽便加重步子上前問好。
岑先生朗誦完詩篇,意識已經從那個虛幻的世界中抽離出來,清臞的臉上不再有半分激動的情緒,目光內斂,神色嚴肅。
他跟柳徽寒暄兩句,又問近來可曾繼續讀書。
柳徽笑著答了,然後引薦聶父,再說明來意,把聶青禾和聶小力介紹一下。
他性情溫和,聲音溫潤,說話辦事也是讓人如沐春風,有他引導聶父居然一點都不緊張了。
岑先生聽完,抿著唇垂眼打量聶小力。
聶小力也仰頭看他,光腦袋上的頭巾容易掉,他抬起一隻小手扶著。
岑先生也不是誰都收下的,起碼得願意讀書,不能太頑劣,也能讀得進去聽得懂他的話,不能太愚笨。
雖然是柳徽送來的,他還是要考考,他問聶小力,「幾歲了?」
聶小力脆聲道:「六歲!大生日!」
岑先生:「家中有何人?」
聶小力:「爹、娘、大哥、大姐、二姐、聶紅花……啊,她是我三姐。」
他跟聶紅花鬥嘴習慣了,一時間就說順嘴了,又趕緊改口。
岑先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沒了?」
聶父很想糾正小兒子,應該先說爺奶,可在岑先生跟前,他不敢主動開口說話,怕先生責怪。
聶小力扭頭看聶青禾。
聶青禾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聶小力:「還有我爺,我奶,他們在老家呢。」
岑先生又問了他幾個問題,諸如一年多少天,多少季節,幾個月,一天幾個時辰等常識。別看這種問題簡單,很多十來歲的人都說不明白呢。他看聶小力不忸怩不畏生,口吃伶俐,腦瓜也轉得利索,幾個問題都答對了,便願意收他。他又和聶父說兩句,「聶師傅客氣,還帶了肉。」
聶父忙說應當的,又問學費如何交。
岑先生看了柳徽一眼,溫聲道:「小子還小,才啟蒙,一年二兩銀子就好,半年一交吧。他現在年紀小骨頭弱,捏不住筆,也不用買筆墨紙硯,等背兩年書再開筆即可。」
聶父忙道謝。
岑先生又道:「這開蒙的書也不用買,我這裡有大學生抄錄的,自會給他使。只是等他開蒙學字以後,也要幫學堂抄書還回來。」
聶父忙說應該的。
聶小力卻不幹了,他道:「先生,我骨頭不弱的,我很有勁兒,我可以學寫字的,不信你試試!」他把自己的小拳頭伸出去,想要和岑先生比試一番。
岑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駢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敲了一下,「這是為你好。你想學字也可以,用手指比劃即可,不必正兒八經拿筆。」
聶青禾就勸小弟聽先生的,他就是骨架小骨頭弱,握筆容易傷手腕。
見姐姐這麼說,聶小力只好委委屈屈地答應了。
聶父見狀忙從袖袋裡掏出紅紙包的一兩銀子,這是聶青禾從鋪子拿回家的,很夠數。
岑先生自己不接,讓廚娘領了去放好,留作家裡開銷之用。
他又邀請聶父等人屋裡喝茶,聶父忙婉拒了,他還得回去做工呢。
岑先生見狀就跟他父女二人告辭,又對柳徽道:「三少爺,那我也不留您了。」
柳徽開玩笑道:「知道先生得了聰慧伶俐的新學生,就把笨的舊學生趕出門,學生也不敢叨擾。」他作了個揖,跟岑先生告辭。
岑先生哈哈一笑,就領著聶小力去學堂,順便就把他戴著的布頭巾給拽下來,讓他涼快著就行,以後不必戴這勞什子。
聶青禾發誓她看見岑先生沒忍住,在聶小力光溜溜的圓腦袋上擼了兩把,她有點擔心小弟的腦袋會被學堂的人給rua禿。
第34章 酸了--她為何心情大變不理睬他了?
離開柳家祠堂,聶父跟柳徽道謝。柳徽讓他不必多禮,他恰好有事去鋪子,幾人便一起同行。
出了巷子,他們路過顯學書齋,柳徽順便給聶父和聶青禾介紹一下,以後如果小力大了想買書,就可以來這裡逛逛。這時候不讀書的人,是絕對不會來書齋逛的,所以他會主動介紹。
聶青禾便想買兩本閒書回去看看,順便了解一下這時候的風土人情、地域風貌等等。
她剛要跟聶父和柳徽說一聲讓他們先走,她去書店瞅瞅,就看到書店裡出來一個討人嫌的--正是她不想看的宋清遠。
宋清遠和那兩位同學一起來逛書店,主要是跟書店老闆談潤筆費,原本他自己能拿兩百兩,但是費時要長。這會兒他帶上兩個同學多選兩篇,讓他們當助手,完成後他賺150兩,他們二人一人五十,如此都有錢賺,又不會耽誤了太多時間。
他談妥了潤筆費,原想著多繞點路回府學,這樣就可以拐去柳記鋪子看看聶青禾,跟她說不必太辛苦他可以賺銀子給她,哪裡知道竟然就聽見了她的聲音。
她的聲音相當有特色,正常說話的時候清脆甜美,笑起來銀鈴一般悅耳,如果她放慢放軟了語調,那也可以軟糯可人,帶著幾分獨有的嬌俏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