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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我來找大哥。」
陳子健:「大力在小跨院幫忙拉鋸呢,我帶你去。」
他慇勤地給聶青禾帶路。
一進小跨院聶青禾就看到了大哥,他光著膀子,赤著腳,正屈膝弓背地和人在拉大鋸呢。
他健美的手臂隆起漂亮的肌肉,脊背上的汗水跟油一樣反射著陽光,亮閃閃的充滿了力量。
聶大力抬眼看到她,眼睛一亮,手下不由得加快了動作,惹得跟他搭夥的青年提醒他慢點。
聶大力:「小禾苗,你去穿堂等我,我馬上來。」
這裡都是臭男人,他怕熏著自家妹子,也不喜歡別人盯著自己妹子看個不住。
陳子健慇勤地領聶青禾去前面穿堂坐著喝茶,還去拿南瓜子給她磕,問她吃不吃糖,熱情得很。
很快聶大力一邊穿外衫一邊快步跑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小布包,到了跟前就塞給青禾,「給你的。」
聶青禾捏著粗布包,裡面硬邦邦的,她打開看看竟然是一支木簪,木簪形狀很特別,居然是雕刻成禾苗的形狀,中間還垂著一個飽滿的谷穗!
雖然雕工還不夠精緻,但是有創意,而且細節處理不錯,打磨得圓潤光滑。
她歡喜道:「真好看,我喜歡,謝謝大哥!」
聶大力憨憨一笑,「你都十四了,也該有根簪子了。」
雖然他和爹都在這裡做活兒,可要想買銀簪子也沒那麼寬裕,更別說金的。大家都是用剩下來的黃楊木等好木頭的下腳料,給家裡人做簪子。
聶青禾就把鞋子拿出來給他。
這下聶大力驚訝得都不敢接了,「這……這給我?不、不用,我穿什麼布鞋,我赤著腳穿草鞋就行。」
這麼好看的鞋子,一看就是給讀書人穿的,而且妹妹給宋清遠做鞋子夠辛苦,還給他做,他不敢要。
聶青禾讓他穿上試試。
聶大力卻嫌棄自己沒洗腳,怕弄髒了鞋子,說等回去再試。
聶青禾逼著他穿上,她嗔道:「大哥,以後我每年都給你做鞋子,再也不會讓你沒鞋子穿。」
聶大力嘴唇喏喏著,感動得眼裡都有淚花了,卻搖頭,「不用,你給我做什麼鞋子,你得空多休息一下。咱娘說做針線活兒可傷眼睛了,她這歲數眼睛都花了。」
他後面還有活兒,不敢多耽擱,跟聶青禾說了幾句話就讓她回家,他先去忙。
聶青禾跟陳子健告辭,依然從原路離開。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一個丫頭一個小廝正偷摸盯著她瞧呢。看被她發現,那丫頭大大方方地笑起來,「聶家妹妹,你長得可真俊。」
聶青禾是那種清純美麗的俊,仿佛沒有沾染半點塵世的艷俗。
聶青禾也大大方方地笑起來,「謝謝誇獎,你笑起來也很好看。」
她微微頷首,然後告辭離去。
望著她輕盈窈窕的背影,小廝轉身朝丁香花叢激動道:「少爺,聶姑娘真俊!」
柳徽從花叢後面出來,「不要隨便議論女子。」
丫頭也捂著嘴嗤嗤地笑:「少爺,您高興壞了吧?我可聽見老爺說要給您……」
柳徽白淨的臉瞬間紅了,輕斥:「輕浮,別亂說。人家聶姑娘和宋家是自小的娃娃親。」
小廝:「少爺,這您都知道啊?」
柳徽被自己的丫頭小廝打趣,瞬間著惱,紅著臉轉身快步離去。
丫頭踮著腳在後面緊著追,小聲道:「少爺,我聽我老表說宋家不滿意聶姑娘出身,八成會想法子退親呢。」
前面疾走的柳徽猛地頓住了腳步,回頭死死地盯著她,「你老表怎的知道?」
丫頭俏皮笑道:「少爺您忘了?我姨夫是趙家的掌柜啊,我表哥跟著他們東家娘子聽使喚呢。」
金台城裡不少下人,都是舉家投奔某大戶人家,願意做奴婢聽使喚,求得一份庇護和溫飽。也有當地人養不起那麼多孩子,就把聰明伶俐的典賣給當地大戶使喚的,既能吃得溫飽還能學個眉眼高低,以後主家慈悲也會給放出來婚配,哪怕就是留在主家,那也等於家生子可以求得一生的差事。
遭了難沒了餬口依仗的窮人家,不得不生出諸多活下去的法門,也是這時的特色。
柳徽讓丫頭把知道的細細說了,雖然她也說不出什麼細節,但是仔細想想宋家以後門第越來越高,宋清遠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宋家怕是真的看不上聶家了。
他心裡先是一喜,隨即又有些憤慨,繼而則是惆悵。
聶姑娘婚配不得自由,被人擺布來擺布去,自己何嘗不是?
貼心的丫頭卻覺得他多慮,他是庶子,大娘防著不許沾家裡的大宗生意,就想給他娶一個小門小戶的閨女過小日子呢,那聶姑娘不是正好?
柳徽嘆了口氣,若是他真想娶聶姑娘,大娘怕是又要從中作梗,反正不讓他如意她就痛快的了。
且說聶青禾離開首飾作坊,順著大街要去繡衣樓,一路上她留心觀察那些進出高檔鋪子的客人,果然不管男女都華服加身,頭戴昂貴精美的配飾。少數的有錢人撐起了大多數的奢侈品行業,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馬蹄聲,路上人流也忙自發向兩邊讓開,讓路給那一行騎馬的人。
這年頭能騎馬當街跑的不是官差就是勛貴子弟,沒有一個普通人,誰也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