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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幾個小乞丐端著破碗在碼頭上乞討,他們專門衝著穿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弟和女眷去,因為他們有錢且大方。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乞丐看聶耀宗讀書人打扮,還拿著值點錢的紙扇,以為和街面上那些紈絝一樣,就跑過來跟他要錢。
「這位公子,您行行好,給點錢吧,我三天沒吃飯了!」
聶耀宗臉色一變,嫌棄得不行,好像他們從自己身邊走就能髒了自己似的。他尖叫一聲,指著小乞丐呵斥道:「滾開,你個醃髒貨,別弄髒我的衣服!我說你們這些吸血蟲啊,一個個好手好腳的不去勞動,整天就想伸手要錢,別人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你爹娘呢?死了嗎?不養你讓你出來乞討,丟人!」
不給就不給,怎麼還罵人?小乞丐被他罵得懵了,還解釋道:「我們是南邊上來的,家裡遭了大水,來這邊求口飯吃,等上頭撥了賑災糧我們就回去了。」
聶耀宗呸了一聲,「老的老吸血蟲,小的小吸血蟲,就你們這些寄生蟲把朝廷吃空了!」
那小乞丐被他罵得哇哭起來了,然後跑去找大部隊的頭兒訴苦。
一個十三四歲的乞丐一聽,立刻來了氣,拉著幾個小乞丐嘀嘀咕咕一番,然後就衝著聶耀宗和聶老婆子去了。
他們眼睛尖的很,一看就知道聶老婆子揣著錢,她的腰裡鼓囊囊的,估計就是銀子和錢袋。
這時候一艘大船上趕下來一群羊,有二十來頭,領頭羊咩咩地在前面帶路,後面的羊挨挨擠擠地緊跟不舍。
羊的主人就揮動著鞭子跟在後面,要趕這批羊去金台城的酒樓、飯莊以及屠宰場,把它們賣掉。
突然幾個小乞丐吵吵起來,他們鬧哄哄的還開始打架,直接衝進了羊群,驚得羊群咩咩直叫喚。
羊群被小奇怪們一衝,就朝著路邊的樹蔭衝過去。
羊主人生怕羊掉下河,急得趕緊喊。
幾個小乞丐也和羊群一起衝過去,一下子就撞在聶老婆子和聶耀宗身上。
聶耀宗尖叫起來,大聲呵斥,讓他們滾開,還有那些臭羊,騷哄哄的。
糾纏了一會兒,小乞丐們跑了,羊主人也把羊群收攏,趕著繼續走。
聶耀宗還在那裡罵咧咧的,讓人賠他衣服,讓羊主人不許走。
聶老婆子也跳腳,雖然這是金台城,可她就沒有怕的,「賠錢,看給我兒子弄髒了,把我老婆子骨頭也撞散架了。」
羊主人急著去賣羊呢,晚了賣不光還要麻煩,沒辦法只得賠給他們三十文錢。
聶耀宗還不滿意,撇撇嘴,「臭死了。」
聶老婆子趕緊拿了手巾給他這樣擦那樣撣,「可給我寶兒驚著了吧。」
聶耀宗推開她,嫌惡道:「別擦了,髒死了,我爹怎麼還沒來,真是磨磨蹭蹭的。」
聶老婆子喜滋滋地道:「小四就是心疼娘,怕娘累著。」
雖然聶耀宗只是嫌棄她,可她總能解讀出小兒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對她無比孝順關心。
這時候聶老頭子雇了馬車過來,他小跑得一頭汗,「僱車的人多,我去街上好不容易雇了一輛。」
聶老婆子還嫌棄他慢,「看給我兒子曬的,曬壞了你賠啊。」
聶老頭子就扶著她趕緊上車。
聶老婆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錢袋,怎麼癟癟的沒有鼓囊囊的感覺了呢?
她再摸,還是沒有。
「啊--」
聶老婆子當場嚎叫起來,「天煞的,哪個該死的偷了我的錢袋!」
她這麼一喊,聶老頭子和聶耀宗也變了臉色,他們帶的錢可都在那裡面呢。
聶耀宗讓她趕緊找找,聶老婆子把衣服都解開了,裡面空空如也,她往地上一坐拍這大腿就開始哭號。
圍觀眾人紛紛出謀劃策,有人說是那幾個小乞丐,有人說是賣羊的羊偷了,還有人說肯定是專門的扒手。
馬車主人不耐煩等他們,轉身雇給別人走了。
聶老婆子幾個又趕緊報官。
這種事直接去金台府清苑縣衙報案。
縣衙有專門負責這塊的胥吏叫典史,下面有兩個書記員,十來個衙役捕快。
聶老婆子一邊哭喊一邊說,別人也聽不清她說什麼,聶老頭子則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幹著急。
那書記員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咋記錄。
聶耀宗還在那裡指手劃腳,指責他們辦事不力,「你們還等著幹嘛呢?不知道我是讀書人嗎?我可是童生身份!現在我的錢被偷了,你們要立刻給我找回來!」
一邊的典史翻了個白眼,快到吃晌飯的時間,他可懶得伺候。
這一天天的,打架的鬥毆的,偷東西的,搶劫的,還有人命案子,都得他去辦。
他哪裡有那麼多精力?
聶耀宗看他那態度,立刻怒了,「你們,立刻就去辦!」
柳典史懶洋洋地道:「我說你這個書生,別指指點點的,你指點誰呢?我們這裡案子多得很,你報了案,我們先來後到挨著辦哩。」
切,秀才還不是呢,在這裡充大尾巴狼!
聶耀宗:「我要見你們知縣大人!」
柳典史給一個衙役使了個眼色,那衙役立刻喊道:「典史,昨天的命案,大人讓即刻破案,咱們趕緊去吧。」
說著他們就晃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