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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聽得認真,學得也認真,給聶青禾梳完頭,還給她套上合適的發網,發網上綴著小巧的珍珠花朵。
「聶姑娘,你真美!」珍珠自己都看呆了。
聶青禾撲哧一笑,「你頭髮梳得美。」
來順幾個小夥計都過來參觀珍珠給聶青禾梳的頭,紛紛夸個不住,頭髮梳得好,人更美。
他們在這裡說,來買首飾的婦人們少不得也要參觀一下。
看聶青禾雖然穿著粗布衣裙,卻容貌清麗,氣質清純,一雙眼睛清澈明亮,著實漂亮。
她頭上戴著的珍珠發網立刻吸引了她們的興致,紛紛說買回去給家裡女孩子戴著玩兒。
這珍珠髮飾是聶青禾讓後院學徒加工的。
普通的發網不值錢,但是有了附加值那可就不一樣了。
聶青禾立刻全方位給她們展示這個珍珠發網,讓她們近距離看看。
小姑娘發量多,髮絲烏黑泛著光澤跟黑緞子一樣,著實讓人喜愛。
好幾個婦人當場就預訂了。
聶青禾:「娘子們家裡若是有珍珠的,也可以拿來加工,只需要出個加工費。」
「那我家裡有一匣子,我回去拿些來做兩個。」一個其貌不揚的婦人歡喜地轉身回去拿珍珠了。
另外幾個婦人眼角抽了抽,你拿就拿,說什麼還有一匣子,誰知道真假啊。
加工珍珠發網這事兒聶青禾交給來順,讓他和做首飾的學徒們溝通。
快到晌午熱浪滾滾,蟬鳴陣陣,外面依然熱氣蒸騰,樹葉都打卷了,肉眼可見的潑在門前石板上的水慢慢地蒸發變幹了。
珍珠拿帕子一邊擦臉,一邊職業習慣拿團扇給聶青禾扇風,「這才五月,還沒進六月呢,怎麼就這麼熱。」
聶青禾正在用小磨刀石磨她那些刮眉的刀片。
刀片雖然鋒利,可用起來很快就會鈍掉,得時常磨著。磨刀片還講究角度和力道,需要技巧,有人磨刀越磨越鈍,俗稱磨啞巴了。
珍珠感慨道:「聶姑娘,你可真厲害,沒有你不會的。」
聶青禾隨口道:「那可太多了。」
兩人說笑幾句,比前兩天更親近隨意幾分,珍珠不再那麼謹慎,聶青禾也不那麼客套。
聶青禾給珍珠一個刀片,讓她先學著磨刀片,多熟悉熟悉手感。
正練習著,門外進來三個婦人,前頭的兩人聶青禾認識,是之前陪小叔子相親的翟娘子和陪丈夫拜師的杜娘子。
她倆陪著一個微微低著頭的少女,一進門,翟娘子就雙手合十,「聶姑娘,您快幫幫忙吧。」
聶青禾示意三人進來坐下慢慢說。
外面日頭毒辣辣的很曬,她們三個也沒戴帽子沒打傘,只用手帕和蒲扇遮著,走得一頭汗,臉也紅彤彤的。
珍珠忙給她們舀了三碗綠豆水,這是聶青禾讓後廚熬的,綠豆里還放了幾顆酸梅,用井水涼過的,這會兒喝著清甜、涼絲絲的格外舒爽。
翟娘子咕咚一口喝光了,誇了句好喝涼爽,又急著道:「聶姑娘,這是我表妹,姓杜。今兒晚上要去酒樓相親,她死活不敢去,我們杜姐姐就說過來讓你幫忙梳個頭,保管美美的。」
翟娘子和杜娘子有點表親關係,她姨媽嫁的人家就姓杜,杜姑娘就是她姨家表妹。
聶青禾就問了問相親的位置,離這裡遠近,她們如何去等等。聽她們的意思,距離不是很遠,就在北邊的瑞福樓,晚飯時間去。
她就讓杜姑娘先去洗臉。
杜姑娘卻很排斥,她用力低著頭,手指死死地攢著腰帶,喏喏道:「不、我不去。」
聶青禾疑惑地看著兩人。
珍珠提醒道:「杜姑娘您快些吧,我們姑娘原本要去後面忙呢,特意為您留下的。」
杜娘子忙道:「聶姑娘您別介意,我們這個妹妹有點害羞。」她讓翟娘子拉著杜姑娘進去洗臉,她則悄悄給聶青禾說一下。杜姑娘很自卑,因為她的臉有點歪嘴巴有點大。
其實她並不難看,可小時候鄰居和親戚里有些嘴賤的,總是拿她臉歪嘴大說笑,一來二去,她就越來越自卑。如今17歲相親的年紀,她一開始還敢去試試,結果有一次那個男方母親見了她,直接很誇張地驚呼一聲,說了句「怎麼是個歪臉啊。這嘴還恁大,這不是歪瓜裂棗嘛?」就這句話,把杜姑娘羞辱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敢去相親了,生怕人家說她血盆大口。
這一次男方的條件真不錯,也算和他們門當戶對,男人20歲,脾氣秉性都很和氣,關鍵人家知道杜姑娘臉歪嘴大,卻沒說嫌棄的話,還說要相一相。
本朝男女結親,並不像前朝那樣單憑媒人一張嘴,野豬能說成二郎神,結婚掀蓋頭新郎新娘才能見面。現在兩家是可以在媒人的主持下相親的,媒人定個地方,雙方長輩各自帶著自己孩子過去。長輩們先露臉說話,聊得滿意,就先把男方教過去見禮,女方則躲在屏風或者花隔後面打量。如果女方家長覺得可以,就讓男方先退下,然後把自家女孩子喚出來,給男方看看。
若是男方也滿意,長輩就把一支金釵或者銀簪插在女孩子的髮髻上,這樣就算是插戴成了。
如此之後,兩家人就可以商量聘禮、下定等等。
聶青禾覺得挺好,見個面總比盲婚啞嫁強得多,如果能夠讓兩人相處一下,多了解一下對方的性格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