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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那麼喜歡青禾,小時候她把青禾妹妹帶回家,對她呵護備至,那時候她慈祥溫柔,他也滿心歡喜。母親怎麼會不喜歡青禾呢?她把肉給青禾吃,還讓他不要和妹妹搶,說將來是他媳婦兒,讓他學會疼媳婦兒。
她怎麼會不喜歡青禾呢?她不會不讓他娶青禾的。
不會嗎?
就前幾天的談話,還言猶在耳。
母親顯然更想讓他有一門能給他助力的婚事,能夠助他在仕途大道上走得更遠更高。
可他,並不是這樣想的,他只想靠自己去走那條路,他想和青禾一起走一輩子。
他從小就認定自己長大了會娶她,她長大了會嫁給他,所以才會允許她給自己做針線,允許她在他身邊說說笑笑,允許她……
老天作證,他從來沒有嫌棄過她,也從來不想對她冷淡。他只是怕人家拿他倆說笑,他只是……太害羞、太矜持,克己守禮生怕被人說輕浮浪蕩,所以總是儘量隱忍著對她的喜歡。
青春萌動的時候,他真的怕自己做錯什麼,所以只有更加努力地約束自己。
是因為這樣,所以她覺得自己對她過於冷淡,以為自己不喜歡她嗎?
青禾,青禾,青禾,清遠哥哥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沒有不喜歡你,沒有把你當丫頭,沒有……
隨著風狂雨驟,宋清遠淚如雨下。
聶青禾把話跟宋清遠說開,事實也講給他聽,至於他信不信、聽不聽,她覺得不是自己的事兒,反正她甩掉了一個麻煩,晚上睡得份外香甜。
第37章 一家親--修補流雲衫。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聽見爹和娘在堂屋一邊做飯一邊小聲說話,說的就是關於她和宋清遠的事兒。
昨晚上聶父回家的時候下起了大雨,他就借了作坊的蓑衣和斗笠,提了個很小的油紙燈籠照亮,畢竟是走熟的路,閉著眼也不會錯。結果他在路上碰到深一腳淺一腳的宋清遠,淋得跟落湯雞一樣,那身素日裡乾淨整潔的青衣也跟濕抹布一樣貼在身上說不出的狼狽。
他想招呼宋清遠一起回家,宋清遠卻又不肯,說是青禾對她有誤會,要等誤會解除以後求得她的原諒才能上門。
聶青禾說了「喜歡你的聶青禾死了」那樣的狠話,嚇到他了。
最後聶父就陪他去街上住客棧,看他安頓下才回家,又擔心宋清遠淋了雨會不會感冒傷寒。
回到家孩子們已經睡下,只有聶母在東間等他,還給他留著飯菜。
他就把遇到宋清遠的事兒說了一下,問聶母咋回事。聶母就把親事作罷的決定和他說了,還說這是閨女的意思。
聶父一時轉不過彎兒來,覺得肯定是有什麼事兒讓閨女生氣,也許是誤會,說開了就好。
聶母不想大晚上的和他爭論,就讓他趕緊洗手吃飯。
聶父也因為白天累,晚上又遇到宋清遠多耽擱半天,實在是睏乏了,吃完飯洗腳的時候洗著洗著就睡了。
今早他又想起那事兒,就跟聶母嘀咕。
聶母:「行啦,你別多心了,他宋家對咱青禾啥樣,你看不見?那天咱青禾那慘樣兒你忘了?怎麼宋清遠跟你說幾句好話,你就又心疼人家了?」
聶父小聲道:「我也不是心疼他,我當然是心疼自己閨女。那以前倆人兒好得跟什麼似的,八/九歲就給清遠做衣服,怎麼現在突然就不喜歡了?」
聶母:「那你得問他娘還有大姑了。長輩不樂意這門親事,覺得咱們拖他後腿,咱們還能把閨女送去受磋磨?就算現在成了,那以後他中了舉甚至當了官老爺,還能看上咱家?到時候再為了攀高枝娶一房能幫襯的媳婦,不得找藉口休了咱閨女?那咱閨女的性子,還能活?」
聶父一聽打了個激靈,「是不行。就是……怎麼也等大哥回來再商量。」
聶母道:「你不用操心啦。我和你說,這事兒宋清遠回去和他娘商量,要是他娘稀罕咱閨女,會上門來解釋,討好青禾。要她不樂意呢,這事兒就當不知道,不但平時不會來,只要宋大哥不在家,那以後逢年過節八成也病著不會和咱們見面的,不信你看著吧。」
聶父聲音更低了,「她身體是不好,總病歪歪的。」
聶母哼了一聲,懶得說她了。反正青禾把宋清遠放下了,這事兒就拉倒,別說宋母對聶家不滿意,就算是滿意得不行,她也不會再同意了。「你就幹活兒賺錢吧,管那麼多呢。孩子大了,也該有自己想法。咱青禾那麼聰明能幹,賺那麼多錢,大掌柜幾個都夸個不住,難道還想不明白這麼點小事兒?」
自從聶青禾不再喜歡宋清遠又賺大錢以後,聶母都跟著揚眉吐氣,在聶父跟前腰杆子也硬起來。尤其小兒子讀書,聶父拿不出學費,是聶青禾拿回來的銀子,聶父自己都覺得矮了一頭,在家裡也不自覺地就少獨斷了。
聶父想想也是,現在鋪子裡誰說起閨女不是豎大拇指?當然,那些說酸話,說拋頭露面什麼的,他自動忽略掉,錢掌柜都說他們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看爹也沒二話,聶青禾放了心,宋家886。
聶父還記掛著客棧的宋清遠,不知道他會不會生病,草草吃兩口飯拿著個饃就走了。
這時候堂姐也起來,她便起身穿衣。
聶紅花和小力也被尿憋醒了,紛紛跳下炕跑出去搶茅房。聶小力人小腿短,現在斷然搶不過9歲的聶紅花,他就迷瞪著眼睛對著茅房旁邊一棵小腿粗的棗樹噓噓,順便施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