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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心太重,齊安安立刻感覺到:「江陸,你給你自己打一些,你肩膀都澆濕了。」
她聲音軟糯,帶著一絲急切,在冰涼的秋雨中顯得又甜又暖。
江陸心軟的不成樣子,手中的傘卻沒有變換角度。這傘本來就不大,往他這邊挪一點,雨就要澆在她身上了。
齊安安看江陸不聽,就要伸手搶雨傘,但她的力氣哪能跟江陸比?用力往把雨傘往他那邊推,雨傘也紋絲不動。
不動她也繼續努力,江陸低笑:「好了沒事,就快到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聲音究竟有多溫柔。
但齊安安聽得清楚,江陸聲音低沉,從胸腔中震顫著發出來,像是無聲的包圍住她。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臉頰不知不覺一點點燒紅起來。
進了店,老闆娘熱情的過來推薦:「二位吃點什麼?我們店招牌是鮮香麻辣麵,特別好吃,要是不能吃辣,可以點微辣。」
齊安安最愛的就是這個面:「我要一碗麻辣麵,江陸你呢?」
江陸不重口腹之慾,根本沒看菜單:「我也是。」
「唉,不行,你不能吃這個,除了這個之外你再選一個。」齊安安立刻把這個選項給他排除了,他們家的微辣做的也很辣,她怕江陸的身體承受不了。
江陸頓了一下,掃了一眼菜單說:「那就雞湯麵吧。」
果然對面的姑娘露出了笑容,沒有異議了。
江陸心口滾燙,只覺得自己眉眼中的愛意快要收不住,連忙低下頭去。
這麼長時間來,他抽過煙,也喝了酒,沒少熬夜,更從來沒注重過飲食方面的調理。他不關注做什麼會傷身體,也沒有其他人會替他關注這些細節。
只有她,耐心細緻的為他著想,她看得見他淋了雨,也想得到他不能吃辣的。
就算他自私卑劣吧,這樣的唯一溫暖,他就是死也要牢牢抓在手心。
兩碗面很快端上來,霧氣氤氳中,齊安安偷偷的瞄了江陸好幾眼。
江陸長的當然是不用多形容的好看,齊安安以前也沒少看,但今天,她總覺得他的顏值又上升了一個新高度。
眉眼鋒利,線條冷峻,神色卻溫柔,簡直好看到她都不好意思再看了。
齊安安臉上帶著兩抹薄紅吃完了飯,想去結帳的時候卻被江陸攔下了。他不由分說的讓她坐好,自己去前台結帳。
等他回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下的很大了,天邊打起了第一個驚雷。
齊安安下意識的去看江陸,他臉色還好,看不出明顯的恐懼。
「雨下大了,」江陸說,「外邊太冷,你讓你家裡來接你吧。」
可是外面在打雷,她走了,江陸一個人怎麼辦?齊安安沒思考就直接搖頭拒絕,脫口而出:「我家裡不來接。」
這叫什麼話?她那個哥哥又沒在家?江陸微微皺起眉:「你們家的陳叔呢?」
齊安安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毛病,但說都說完了,她就順台階下了:「陳叔……家裡有事,這陣子不在。」
「那其他的傭人呢?」
「王媽的兒子生病了,每天晚上她都回去住,劉媽和家裡人出去旅遊還沒回來,嗯……其他的都在原來的別墅,沒有跟過來。」
齊安安知道自己撒謊技能拙劣,只能低著頭說,不敢讓江陸看到她心虛的表情。
然而她這樣的表現在江陸眼裡,就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他心頭一陣酸澀,湧上一股強烈的疼惜:「沒事,我送你回家。」
那不行啊,回了家她的謊言不就露餡了嗎?齊安安只好說:「我不敢一個人在家。」
求求了,千萬不要再問她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圓了。要不是因為擔心江陸對雷聲太過恐懼,不放心他一個人,她也不用扯出這麼多謊來。
也許是自己的祈禱有用,江陸沒有再說話。
這家店的老闆娘很熱心,剛收拾完旁邊的桌子,轉頭看他們兩個還坐在這裡,笑著說:「外面雨下這麼大,你們也別著急走,等停了再走唄,我看過天氣預報說沒一會兒就停了。」
這個主意好,齊安安立刻點頭:「那我們等一會兒再走,謝謝你阿姨。」
「害,這有什麼可謝的,都是學生,你們就在這塊寫作業,沒事的。」
齊安安謝過之後,乖乖巧巧地拿出作業本來,江陸神色溫柔的看著她動作,看了很久輕輕移開眼。
他們班是典型的問題班級,學生不好好聽講,開學留過幾次作業,根本沒人交,到現在老師也不願意給他們留作業。
但就算有作業,他現在暫時也沒時間做,江陸從包中拿出他的夾子,繼續畫之前沒畫完的草圖。
其實現在他手中的資產已經十分可觀,但他還覺得不夠。曾經他想這一生默默守護,那必須要有守護的資本。而現在,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就更應該強大到能為她遮下所有風雨。
他想捧在心尖上寵著的姑娘,過得並不好,至少在他眼中過得不好。她應該被父母兄長疼愛著,呵護著,而不是在這樣一個雷雨夜中低聲說,不敢一個人在家。
一聲驚雷想響過,江陸的筆尖微頓一下,很快又自然流暢的畫下去。
他不怎麼恐懼雷聲了。
自從夏天的那場雷雨過去之後,他心中殘存著的那些兒時陰影已經變得模糊,再聽雷雨,他反倒會想起那天他和齊安安共撐的小黃傘,以及她在身邊時淺淺的少女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