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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叫,誰是你哥?」寧星洲撇撇嘴,從他口袋裡摸出手機,狀若無意地問:「你怎麼招惹剛剛那人了?」
他剛剛有些被同桌的那副狠勁嚇到了,可他出來得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私心地相信,陸淵不是無緣無故就會動手的人。
「就有個事情沒提前告訴他……」喬陽含糊其辭地說。他勉強動了動胳膊,一時半會還有點起不來,但好在都是些皮外傷,沒傷到骨頭,可見老大還是收了力的。
「哦,要打給誰?」不知道為什麼,寧星洲本能地不太喜歡這傢伙,他拿著手機,聲線有些冷淡。
「通訊錄第一個,安笙,麻煩你了。」
寧星洲按照他說的撥打了電話,而後蹲下身,把手機遞到了紅毛耳側。電話接通,紅毛大概說明了現在的情況,讓電話那頭的人過來接他,就掛了電話。
「好了,接下來我在這邊等著就行,謝謝你了兄弟。」紅毛費力地撐起身,半蹲在路邊,模樣看著慘得不行,卻仍試圖顯示自己的王霸之氣,「我叫喬陽,要是有高職的人欺負你,直接報我名字就行。」
「……」寧星洲盯著對方汩汩流出的兩行鼻血,覺得這孩子中二魂燃得厲害。都被揍成這樣了,竟然還想著耍酷。
他掏出紙巾遞給對方擦擦,沒怎麼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既然有人來接你,我就先回去了。」
完全沒給對方閒聊的機會,轉身就走。以他的性子,很少會對人這麼冷淡,不想搭理對方是因為——對方叫喬陽。
這是個在原書中有姓名的炮灰角色,據說是陸淵的小弟,陸淵之所以會和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產生交集,就是因為這個喬陽。
喬陽家世不錯,長得還行,人品怎麼樣不好說,但酷愛把妹。偏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總是對這些有背景的混混有種蜜汁濾鏡,原女主也有段被迷惑的時期。
後來男主找喬陽麻煩,這傢伙帶著一伙人把男主揍了一頓,最後還把鍋甩給陸淵,陸淵因此被男主記恨上。有這麼一個小弟在背後捅刀,陸淵實慘。
這麼想著,寧星洲很快遺忘了今天跟陸淵之間發生的小矛盾。
他去商場逛了一圈,一邊給陸淵挑著合適的背包,一邊尋思著等兩人的關係再近些,就慫恿陸淵跟這個小弟斷絕關係!
……
陸淵並未直接回家,而是繞到一個廢棄工廠附近,這裡有專門用於訓練的場地和器材,是黑拳市場的一個小老闆提供的。
對於有合作關係的人,老闆都會允許他們自由進出。白天來這裡的人不少,晚上基本沒人,特別是晚上9點之後,經常性是陸淵一個人獨攬整個場地。
簡單熱了下·身,陸淵就跟含沙量最高的沙袋剛上了。拳頭裹挾著勁風,發泄似的招呼在沙袋上,一拳接著一拳,動作又快又猛,在沙袋上留下一塊塊肉眼可見的凹陷。
面部因為用力而顯得猙獰,身形不算壯,用力時鼓起的肌肉線條卻很流暢,充斥著與實際年齡不符的力量感。
直至汗水浸透衣衫,拳面擊打到麻木,他才慢慢停了下來,雙手撐在沙袋兩側,低頭喘著粗氣。
長時間的體力消耗稍微緩解了心中的煩悶情緒,腦袋嗡嗡的,想了很多事。
母親還在世的時候,精神就不太穩定。長時間的道德罵名壓在她頭上,人人喊打,事事不順,時間久了,性子也就越來越偏激。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母親總是輕輕撫摸他的臉龐,溫柔又懷念地望著他,聲音飄忽得仿佛自天邊而來,「你跟你爸爸,真是長得越來越像了……」
可是下一瞬,撫摸著他的雙手就會扼住他的喉嚨,死命地掐著,眼中儘是惡毒與怨恨,神色猙獰宛若惡鬼。
「都是你!都是你!全都怪你!」
「不!不!都怪那個女人死纏著你不放!」
「嗚嗚嗚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明明答應我要跟那個女人離婚的!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她就那麼掐著自己的孩子,一會瘋了般地尖叫,一會又不停地自怨自艾。她的神色癲狂,早已沒了正常人的神智。
等藥勁過了,意識恢復清明,她又會抱著陸淵痛哭,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有好幾次,陸淵都以為自己會被活活掐死。能活到現在,不知道有幾分運氣。
暴風雨前奏的溫柔碰觸,是他童年難以翻篇的噩夢。今天握住同桌手的一剎那,那種柔嫩的觸感讓他腦袋一空,身體的排斥本能快於意識,不自覺地就那麼做了。
不,不僅僅是這樣。
陸淵牙關繃緊,怒吼著拍打手中的沙袋,發泄心中的局促不安。他很清楚,寧星洲輕點他額頭時自己那不規律的心跳,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正常人會因為朋友間稍微親密些的接觸心跳加快嗎?同桌雖然長得好看,可又不是女孩子,他為什麼會產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這太不對勁了。
今天他的舉動似乎傷害到同桌了,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和對方的關係就會變回陌生人。不是不想解釋,只是……
最後猛砸了一下沙袋,陸淵長呼了一口氣,把外套披在身上,慢吞吞地離開訓練場。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顯得孤獨又寂寥。
作者有話要說:嗐,總覺得受又要挨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