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
當然,因為夢魔這個種族本身就更偏向中立,幾乎沒什麼惡魔的氣息,而沒有實體的夢魔在現實中的軀體更是靠鍊金術人為製造的,在被充裕的光明力量補魔之後,幾乎全身上下都洋溢著光明元素了,就沒什麼人會懷疑那是一個惡魔。
甚至在許多教廷人員的眼中看來,那濃郁四散的光明元素,不就正是極具天賦、被神所寵愛的證明嗎?
這種程度的模樣和光明元素,從未見過,說不定就是一個未來能夠超越教皇陛下的天才呢。
相比自埃提洛特上位後逐漸恢復興盛的教廷,其他種族的人員想法就有些不同。
如今教廷的復興靠的是教皇的手腕,可實際上這片大陸已經沒有神跡很久了,對於光明神的信仰淡薄許多,邏輯自然不會往同一個方向上拐。
所以對於寶物一詞的理解,他們往往會偏向更加非常規意義上的人形生物。
現任的人類教皇是在各個領域上的天才,這一點是眾所周知的,在這個基礎上,埃提洛特又尤為擅長鍊金術。
耶恩假如是作為一個有自主意識的教廷成員,就不可能會在成為叛逃者的同夥後一點事都沒有,否則他們也不至於要特地致信,拐著彎地試圖幫人免除責罰,何況埃提洛特還用了「被盜走」這種說法。
那就不難讓人猜測,這個容貌過於美麗的少年是否其實是人類教皇所製造出來的人偶,類似秘密武器什麼的,所以才能解釋「寶物」這個詞。
畢竟埃提洛特可不是什麼只看臉的人,以那種與其說是對待重要人才,不如說是對待所有物更貼切的重視態度,對這個人類過往的印象也使人無法想像色令智昏這種可能。
埃提洛特確實有一點色令智昏。
他本來不應該讓耶恩來看佩奧德斯的處刑,也不應該將惡魔放到大眾的視線里,對待對方最好的方式就應該是像以前一樣在密室里只和他一個人見面。
但是在跟著佩奧德斯一同逃亡之後,耶恩的存在已經被大眾知曉了,比起「叛逃者的同夥」這種身份,不如直接變成教廷的重要存在更安全。
這一點是根據目前狀況做出的最佳應對,甚至可以說他本人是不情願的,而讓耶恩來看佩奧德斯的處刑,卻是純粹出自大於理智的私心。
耶恩是一個惡魔,他應該要相信佩奧德斯對於對方而言是沒有更多別的意義的,就像在地牢里對佩奧德斯的示威,也得基於且他知道基於這一點。
可正如他知道著這一點卻還是帶著耶恩去了地牢,今天他也還是帶著耶恩來了佩奧德斯的處刑,這都是為了杜絕兩個人在一起的可能。
因為耶恩跟著佩奧德斯一起離開過了,而人無從去向一隻惡魔希求愛意。
埃提洛特當然知道讓耶恩一起來是有怎樣的不確定性的,可是出於這樣的嫉妒與不安,他還是帶著對方一起來了。
對於叛徒佩奧德斯的判決,毫無意外是死刑,畢竟得罪其他種族的事只是罪上加罪,叛逃時堆到他身上的罪名就夠死一次了。
只是佩奧德斯的處死不像某些犯人一樣乾脆利落地一了百了,而是更類似剿滅異端的火刑。
專門用於這種場合的火焰是全由魔力組成的,但看起來和普通火焰沒多少區別,整場處決也不至於有什麼觀賞性,只是出於當事者本人和觀眾身份的意義,顯得這場面很特別。
不過,大概是因為有著這樣的人物們在場,在正式開始前就很有點儀式感。
火焰已經圍著騎士畫了一個圈,不算火苗,也還沒到熊熊烈火的程度,監刑官正歷數犯人的一連串罪名,鑑於佩奧德斯在被判決前沒有經歷過什麼庭審辯訴,這也能當做是某種補全。
最後,他向四肢被縛的犯人問道:「你可有悔過?」
在處決時問這個問題,相當於一句廢話,就算說悔過了,難道就可以免除死刑了嗎?何況一堆加上去的罪名,本就沒什麼好悔過的。
因此,金髮碧眼的騎士不過是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什麼也沒說。
仿佛是為了懲罰罪人的態度,火焰騰地升高,頓時變為了噬人的熊熊大火。
其猛烈程度讓就近的人都在一瞬間以為自己要被燙傷了,但那只是一種錯覺,理智上都知道這是不會對目標之外的觀看者造成傷害的。
然而作為目標的佩奧德斯就不可能和他們一樣是錯覺了。
那種滾燙的傷害是真的,不僅會燙傷,這個騎士整個人都會被烈焰焚盡,直到只剩下一攤灰燼。
青年逐漸隱沒在劇烈的火光中,魔法構成的火焰比普通的火焰破壞力更大,自然作為處決的效率也會更高,用不了多久,對方就會被燃燒殆盡。
即使是埃提洛特,在這件事上的想法也與其他人並無不同,可當火焰熄滅時,出現的景象卻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
佩奧德斯可以說得上是毫髮無傷。
不單單是毫髮無傷的問題,其如今的面貌幾乎要讓人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
金髮變長,也變得顏色更淺了,就連面容都有所變化。
但那張臉又實際上與佩奧德斯是極為相似的,在這裡的也不可能是別人,因此這些異變都不算過於令人吃驚。
最讓人懷疑是否為同一個人的變化,是他身後展開的翅膀。
羽翼潔白,完全意味著另一個種族的特徵,是如今已與世隔絕的、傳說中表現神意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