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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是僅此而已,兩個人往哪裡走,哪裡就會自動讓出一條道來,排場還是有點大的。
不需要如何思索就能想明白,和以往相比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一個晏長初。
那張臉的威力已經算是有所領教,今日看起來,有一個長成那樣的美人在身邊,就連在前面開道的人都不需要了。
如果是別的人,大概可以這樣在私底下調笑,可尹卻明有點不是很喜歡那麼多人都看著晏長初。
集市的氛圍變成這樣,被注目的當事人也不是很有繼續遊逛的心情,就好像人一來就冷場,總不會叫人多高興。
而且因為美貌與氣度這東西實在是很難假冒,在知道天子會帶著晏公子一起來的前提下,面對這種姿容,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地猜測二人的身份了。
以前最多也就是被當成哪家大人的孩子,即使有能猜出身份的聰明人,也不多,大多數的人都不會那麼大膽地往一國天子的身上猜。
現在哪怕百姓們都沒見過二人的相貌或者畫像,但全國都聽聞過聖上和晏公子的「愛情故事」,並且不少人為之感動,兩個人組合起來的特徵又過於顯眼,竟是前所未有地被如此多的普通百姓猜測得接近真相。
在二者因素的加成下,他們也沒再繼續在人多的地方逗留了。
小皇帝向晏長初示意一旁的酒樓,「我們去那吧?」
酒樓是有單個包廂的,即便也有人,坐到包廂里就不會再有被那樣注目與猜測的情況了。
事實上,尹卻明本來就是打算帶晏長初去酒樓的,原先是考慮到中午需要吃飯,必然會去酒樓,現在起因不同,結果卻是差不多的。
晏長初沒有異議。
他不喜歡戴面具,因為那總會有點不舒服,如果只是為了特定的目的,被那樣注目倒沒什麼,但如果是為了參與節日慶典這種活動,因為他的到來而一切暫停,卻很沒意思。
哪怕他最根本的目的不完全是出來遊玩,可也確實沒有停留的必要。
進了酒樓,確實還有一些注意力轉移過來的人,但坐到包廂里關上門,總算徹底安靜了。
秋獵的這段時間,當地很多商鋪都會做活動,現在還沒到吃飯時間,可請了有點名氣的說書人,此刻人也不算少。
底下剛好正在講當今天子和晏公子的「愛情故事」,纏綿悱惻盪氣迴腸,十個情節里八個是瞎編杜撰的,聽眾卻都聽得很津津有味。
包廂的隔音質量還可以,畢竟也算是當地比較大的酒樓了,但推開朝酒樓大廳的窗,就能聽見下面的聲音。
晏長初和尹卻明面前的桌上已經送來了茶水和瓜果甜點,兩人邊吃邊聽,像是在聽一個與他們無關的同名故事。
小皇帝沒有被造謠的不快,比起完全無動於衷的晏長初,他倒是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長初若是有像那說書先生講的那樣喜歡我就好了。」
一旁站著的隨從全都低著頭,假裝什麼都沒聽到,被提到的當事人沒低頭,但比隨從更像什麼都沒聽到。
在宮裡的時候,上滁宮裡的娛樂項目當然也有聽說書,但是明知自己是在皇宮裡說書,便不可能講到宮內外或朝內外相關的話題。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那說不定真會有說書人講朝堂皇宮的故事,哪怕是在別的時間段的這個地方,也能夠理解。
可是在皇帝與達官顯貴就在本地的秋獵時期,哪怕整體氣氛都算寬鬆,在有些方面卻是不可能寬鬆的。
講其他任何題材的故事都可以,卻偏偏講當事人就在附近的故事,無論好話壞話,都有可能得罪天子的風險,這個說書人有那麼傻嗎?
所以只要稍微動腦子想一想就明白了,這一定是尹卻明授意的。
特地在圍獵時溜出來,把人帶到安排好的酒樓里來,肯定不是只為了講那麼一個皇帝和晏公子的恩愛故事。
果然,見晏長初的神情毫無波動,一點不為樓下添油加醋誇張的故事羞惱或不快,尹卻明也沒繼續圍繞這展開什麼。
樓底下開始了下一個故事。
「說到聖上和晏公子的終成眷屬,想必各位一定會想到曾經在晏公子身邊服侍,如今掌管了西廠的梨督主。」說書先生這樣串聯轉場,「不過我們今天不講梨督主如何忍辱負重,最終成功翻案的驚心動魄。」
「話說那梨休春執掌西廠以後……」
他開始講梨休春如何殘酷冷血,暗示懷疑沒有了被切掉的那幾兩肉以後,也像一些能循到往例的太監一樣,開始心靈扭曲,以虐待人為樂。
當然,那沒有非常明目張胆地貶損批判,但話里話外充分地給出了暗示,能夠讓人往對方殘暴不仁、血腥冷酷的方面想。
晏長初依舊無動於衷。
見對方還是沒什麼波動,小皇帝也開始聽得心不在焉。
尹卻明的心不在焉主要在於兩點。
其一,他搞這一出,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降低梨休春在晏長初心裡的印象值。
在原來,晏長初對梨休春大概還有點興趣的時候,他不會做這種可能想一想,就知道是自己的手筆的事,那有可能會讓晏長初不高興。
但是昨天梨休春被趕出去了,那充分說明了對方的地位在晏長初那變得有多低,他就可以稍微放開手腳,試著清除梨休春最後可能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