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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事者本人倒是一點都沒覺得哪裡有問題,晏長初也沒管外界的事,更不會認為有什麼不對。
好在為了保持安靜,在晏長初身邊也沒留幾個人,這樣的輕微不安並沒有被大片傳染,看久了梨督主面對公子時的溫和態度,幾個人也逐漸習慣了。
殿裡便很是靜謐,除了書本被翻頁的聲音,一切都很安靜。
以致於一旦有一點別的聲響,聽起來就會很明顯突兀。
這點聲響不是來自殿內,而是從外面傳進來的,晏長初也理所當然因此從書里抬起頭來。
「什麼聲音?」
上滁宮裡的下人正要動作,梨休春就比他們更先開口了,「臣去看看。」
晏長初沒有意見,男人便出了門。
梨休春掃視了一圈,大概了解外面是什麼情況了,應該算是今天早朝的後遺症。
那出言不遜的傢伙被拉下去了,其家人便繞了不知道多大的圈,聯繫上了後宮裡基本只做擺設的同氏族妃子,試圖找晏公子求求情,因為西廠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被拉出去是西廠總督和皇帝的意思,找這兩個人求情必然沒什麼用,但如果是晏公子的話,應該能聽一聽。
本來照晏長初一進宮就有人死、動不動就有人因為陛下的占有欲而有生命危險的情況,那宮妃也不會有那個膽子敢來求見晏長初,可是經過了一段和平時期後,其他人的膽子就漸漸大起來了。
沒再有流血事件、據說晏公子對上滁宮的下人都很寬和,他們就覺得,這位晏公子應該是不忍見無辜人慘死或被折磨的類型。
雖然如果說起事件的前因後果,實在很沒有來求人的立場,可是晏公子既然心軟、能講道理,那隻要往心直口快、諫言心切的方向上靠,就還是有希望的。
聖上的問題確實就真切的擺在那裡嘛,話難聽但沒錯啊,晏公子如果有大局觀,就也該主動往後稍稍,勸勸陛下雨露均沾。
來求見的宮妃完全不認同這種觀點,也不想管這攤子事,那晏公子雖然風頭正盛,但也沒有對別的妃嬪做過什麼,而在有那麼一個人的情況下,她們也都歇了爭寵的心,沒有明槍暗箭,日子倒也算其樂融融,坦白來說,她在宮裡過得比在家裡好多了。
奈何家裡的人百般逼著她來,也就只能希望晏公子心善,讓她能敷衍地完成這個任務,回頭能交個差就行。
雖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擺脫那爛泥扶不上牆的狗屁家族,但這或許只能算是奢望了,就算晏公子再善良也沒有幫她的義務。
是人就可能有弱點羈絆,她從那家裡出來,弱點也在家裡,若非被如此拿捏著,也不至於來冒這樣的險。
少女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想著身後宮人拿著的準備用來送給對方的小玩意兒,抬起了腳。
然後就見到了從裡面出來的男人。
她沒見過傳說中的梨督主,但官服卻是認得的,因此一眼便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是沒什麼希望了。
她不知道是對方料到了會有這一出,還是純粹的巧合,可那事就是梨休春辦的,當著人家的面提這事,那是真的不要命了。
縱然晏公子再如何好說話,可畢竟她跟對方是沒什麼交情的,而跟一個從戴罪之身一路爬到如今地位的人比起來,二者取得晏公子傾向的手段自然是天差地別。
何況她也聽說了,梨休春能到今天的位置,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他是晏公子的親信,一個是親信,一個是陌生人,會更容易偏向誰不是幾乎註定的事嗎?
更別說她此行的來意就不可能讓人高興得起來了。
所以,梨休春既然是從上滁宮出來的,那麼有西廠提督在場,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第24章 心臟不好的妖妃15
梨休春回到上滁宮的時候, 晏長初沒再看著手裡的話本,似乎在等他回來。
「公子請放心,不會再有這樣來打擾的動靜了。」男人這樣向晏長初回復, 既沒說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沒說他做了什麼。
得到了結果, 晏長初也沒有追問, 不知是不是以為是什么小事, 很快又將目光放回手裡書本了。
但在場的宮人卻沒這麼簡單就放下心,不如說反而更難以輕鬆下來了。
男人說話的語氣很柔和, 好像真的是什麼微不足道、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小事, 可即便做著貌似下人回稟的事, 姿態也與其他所有宮人不同。
他看起來更像是剛剛滅口了什麼人一樣,周身的氛圍與說話的內容都帶著某種被隱藏起來的危險深意。
說起來梨督主似乎喜好薰香, 至少每次來上滁宮的時候都能聞到。
太監們少了幾兩肉以後, 在有些方面就會有點不便, 為了防止衝撞貴人,很多都會帶個香囊或者熏點香之類的, 梨休春會薰香其實是既好理解,又算十分普通的行為。
可與其說是為了遮蓋以防萬一的異味, 在梨督主的身上,倒反而更像是為了遮掩血腥味用的。
男人回來的時候, 其實並沒有多出什麼濃重起來的血腥氣, 就算是從外面傳進來的也沒有,與走前毫無區別, 甚至沒有了外頭的響動以後,一切也都重新歸於了平靜。
然而,在這種平靜之中, 卻仿佛埋藏了更多的東西。
果然,沒過多久,皇城裡就又發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