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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的時候,不是痛苦與仇恨的,但是我卻能夠成為鬼魂回來、擁有力量,而那些被害死的、死不瞑目的人,卻沒有像我一樣。」
殷遠寒側過頭,「所以我就想,為什麼呢?」
「比起怨恨不甘死亡的人們,我更能夠擁有回來的機會、擁有力量的原因……那個東西是什麼呢?」
「迷茫嗎?不,所有因為意想不到的因素而意外身亡的人,都是這樣的,他們也沒有變成像我一樣的存在。」亡靈自問自答,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落在輪椅上的青年身上。
「然後我想起來了。」
「能夠比怨恨更加深刻、更加偉大的東西……」死去的少年拉扯出巨大的笑容,「那就是愛啊!」
「是愛讓我回來了,是愛,讓我能夠和你再次相見!」
他拉起晏長初的手,隔著這具身體戴著的白手套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即便是被你所殺也一樣愛著你,唯有這樣的愛,才讓我跨越了死亡,因為這世上再也沒有如我一樣,在被殺的那一刻愛上兇手的存在。」
寂靜。
饒是系統,也為這個世界位面之子的發言而沉默了片刻。
【您是預料到了這個發展,才毫不猶豫地對他扣下扳機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態度的話,那宿主就肯定不會被位面之子的氣運所傷了。
然而晏長初否認了這個猜想。
【不是哦。】他抽出自己被握著的手,回道:【只是因為我沒有耐心罷了。】
【既然這是個靈異世界,既然他得死,那就死吧,僅此而已。】
【我明白了。】
被表白對象毫不留情地收回手,本該是惡靈的少年也沒有生氣,甚至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
殷遠寒自顧自點了點頭,「確實,這不是我自己的身體,用別人的身體碰你,我也不高興。」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得到他照顧你的記憶與能力了。」
這樣說著,他從僕人身上脫離了出來,沒有被附身的僕從瞬間倒地,還是被附身前的樣貌,倒是以鬼魂狀態存在的少年,已經變成了管家執事般的打扮。
身為位面之子,殷遠寒的長相自然是不差的,此時這樣變幻,倒確有幾分精英執事的影子,雖說那僕從也並不算是管家執事。
「所以我當然不是來殺你的啦。」亡靈最後為自己的解釋做了總結,「長初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您也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吧?」
「長初為什麼要殺了我呢?」
比起附身時的樣子,回歸了真實面貌的魂體帶著死去之人的冰冷氣息。
面對湊近的陰冷少年,晏長初神色未變,「很簡單,因為你是殷扎的兒子。」
「看起來你是恨著你父親的,可為了獲取他的信任,你還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吧?」他說道:「殷扎一死了之太痛快,所以他要被日夜折磨,你沒有那麼罪無可赦,一槍就可以了結一切。」
「我們雖然共同厭惡你的父親,可並不是同盟。」
得到這樣將個人當做判官又理所當然的回答,殷遠寒絲毫沒有對自己死因如此的憤慨。
他甚至捧起自己的臉,語調高揚又扭曲,「啊,原來如此,果然你也是愛著我的。」
幽靈看起來陷入了自己的陶醉世界中,晏長初看了幾秒,還是打破了他的幻想。
「並沒有這回事。」黑髮的青年露出他們相遇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你的演說很精彩,我也很喜歡。」
「但同樣荒唐。」那才顯現的笑容驀然消失了。
「因為不願承認某個事實,而為自己尋找這樣荒誕的藉口作支柱,在我看來,你真是一個可憐蟲。」
他的話語和眼神一樣冷,「我又怎麼可能會是愛著你的呢?」
殷遠寒怔了怔,然後認真地回道:「不是哦,我是一定愛著你的。」
少年直起身,撫上自己的左胸口,在那件執事服的這個位置,胸前口袋被放著一支玫瑰,越出袋口邊緣開得熱烈。
紅艷似血,正中心臟,像那一槍的綺幻痕跡。
在這樣幾乎讓人錯覺盛大的愛意之花的映襯下,微笑起來的幽靈也少了幾分陰寒之氣,仿若重回人世,隱約鮮活。
「正是你向我心臟開的那一槍,令我死,也令我回來。」
「所以我是愛著你的。」隨著這句執著的重複,上一秒還十分溫柔的語氣漸漸又陰沉下來。
大約是意識到自己這樣實在不利於給心上人留下好印象,殷遠寒很快又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又像是一個普通少年了。
亡靈滿含包容地笑著,仿佛他才是更年長的那個,「我確實是太心急了,您並沒有抱有和我一樣的情感也是理所應當的,反正你已經殺過我一次了,那您對殷扎兒子的不喜也扯平了。」
身著執事西服的少年幽魂拍了拍手,整座宅子裡的僕從都在這一舉動下倏然倒地,然後消失,地下室里的殷扎也驟然失去生息。
「好了,現在是只有我們兩個的世界了。」他站到青年坐著的輪椅後方,如同真正的管家執事一樣。
但那溫柔到陰寒的語氣和貼近的距離卻毫無執事該有的恭敬。
「從今以後,就是只由我來照顧您了。」
作者有話要說:愛的戰士殷遠寒,不要跟蛇精病講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