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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正大出現在不同地方是為了擾亂調查方向, 順走其他種族的許多東西, 也有那樣一層意義在裡面。
當帶走的東西一多, 那麼其中的那麼一兩樣也就不會那麼明顯了。
當然, 要是說私人原因的話也是有的, 雖然在聽到手下匯報時,埃提洛特不爽地諷刺這是在度蜜月, 但是不管在哪個種族, 都總有人想分開他和耶恩, 佩奧德斯對此也很不愉快。
只不過不愉快歸不愉快,這只能算是小小的不高興, 最主要的目的仍然是一開始就定好的計劃。
此時的佩奧德斯和耶恩正在某座高塔里昏睡, 處於時間鐘錶的副作用中。
一般情況下, 一個時間鐘錶只作用在一個人身上,要讓兩個人綁定使用, 就會有些吃力,佩奧德斯當然直接用了兩個, 副作用本也不會那麼大。
但是奈何在使用時間鐘錶時兩人還要扮演不同的種族,這本就耗費精力, 還是同時扮演, 無疑就會變得吃力很多。
這就造成了兩人一結束道具使用,就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昏睡, 好在結束地點是在早就做好準備工作的安全地方,能夠暫時放下心。
晏長初當然可以抵抗住這點微不足道的副作用,但是既然現在是耶恩, 便不必這麼做。
因此,他就在夢境裡見到了坦格洛。
青年的淺綠眼眸有魔力運行的痕跡,仿佛是才使用這雙眼觀看了什麼,轉向夢魔前眨了眨眼,看過來時與往常無異。
「你來了,耶恩。」他說,與平常一樣地問道:「餓了嗎?」
可與平常不同的是,他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推一杯血到少年面前,今天兩人之間是空蕩蕩的,坦格洛也沒有要去拿一個杯子的意思。
結合他的問題,看起來很像是在為難人,但坦格洛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維持著往日的平和氣息,面對夢魔時仍然是神色溫柔的。
坦格洛也不會為難耶恩。
要說餓不餓這個問題,夢魔在夢境裡本身就不會感到飢餓的,仙君也不會感到餓,因此對方有沒有魔力給他補充並不重要,那本身也只是坦格洛單方面的堅持而已。
而且在使用時間鐘錶時,佩奧德斯其實已經給他補充過魔力了,雖然扮演不同的種族魔力消耗量巨大,但同時進行的不同方式的補魔已經從另一方面彌補了。
現在的昏睡,主要是精神方面的消耗,相反,在不同身份時都給他補充了魔力的佩奧德斯,才是看起來更應該擔心魔力是否消耗過大的對象。
但有著從死去教廷人員那搜刮來的回覆藥劑,魔力枯竭或者消耗太大的擔憂也不是很必要。
或者說,大概就是因為兩人在不同身份時用了不同的方式補魔,坦格洛才是現在這幅樣子吧。
夢魔一如既往沒有回答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青年倒更先做出反應了。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歉意,「抱歉,餐具一類的東西都被借走了。」
比起夢境,坦格洛更像是他在現實世界中自己生活的地方一樣,用了這樣的說法。
夢魔沒有拆穿這個藉口,就好像他們是真的在現實世界中對話一樣。
坦格洛便再度微笑起來,可襯著手中忽然出現的短刀,本該是極溫柔的笑意,也顯得有些不寒而粟。
若是有別的人在場,或許會很擔心刀尖接下來會被對準的方向,因為這樣的轉折像極了恐怖片裡突然顯露殺意的角色與緊張的情節。
然而,淺金長發的青年並沒有顯露出絲毫殺意,臉上的溫柔也很貨真價實。
他只是將刀對準自己劃了一道,然後將傷口正在流血的手伸到少年面前。
「但是沒關係,今天就這樣將就一下吧。」他這樣說。
自然,充足的魔力對精神上的恢復是有一定的益處的,何況以往毫無效用時,坦格洛也堅持要耶恩喝掉定量的血,現在也仍然這麼堅持。
那隻手就這樣定定地停在嘴邊,血汩汩流著,仿佛不照他說的將就一下,就會一直停在那。
雪白長發的少年便在短暫的幾秒安靜後,貼上了對方的傷口。
沒有扮演任何其他種族的夢魔既沒有尖牙,也沒有尖耳朵,二者的體表溫度也是相近而無一絲冰冷的,唇瓣柔軟、牙齒沒有碰到一點傷口,緩慢地喝著。
受傷的疼痛、能夠這樣流血的傷口的疼痛,應當會比一切都更鮮明,即使這是夢境,惡魔也沒有自行調整任何別的東西,痛覺不會消失。
就像身負雙翼的青年說餐具都被借走了,「被借走了」的餐具也就都跟著他的意識而消失了。
所以坦格洛是能夠像在現實中一樣,感受到與在現實中受傷時同程度的疼痛的。
但是……但是,比起在例行放血時早就習慣了的疼痛,對於坦格洛而言,除此之外的觸感反而是更為鮮明的。
與皮膚相貼的柔軟與溫度、舌尖清淺地滑過血液,這是與將血放到杯子裡推到耶恩面前截然不同的感覺。
明明按理來說,少年是被補充魔力的那一個,更應該為逐漸充盈的力量而感到滿足,但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格外平靜的。
與之相反,本該更加感到疼痛不適的青年,明明既沒有血族能滲入毒素的尖牙,也沒有得到任何魔力的補充,正在流失鮮血和魔力的一方卻顫動起眼睫,是與不適截然相反的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