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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已經有死去的人作為食物,至少會稍微拖延追趕的步伐,可是那些野獸就像是專門奪取來到這座森林的人的性命一樣,緊追不捨,數量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黑暗中,一雙雙獸瞳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伴隨著陣陣低吼,既像威脅,又像是某種死亡宣告。
被捕獲咬死的人增多了,無論如何躲藏都好像能被抓到,反擊也完全不是對手,分散跑更是毫無用處,逐漸減少的體力和似乎永無止境的追趕,讓成為獵物的人類們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了絕望感。
正在這個關頭,一個新發現給了他們希望。
「前面有燈光!」
這句充滿了振奮的話提醒了其他人,紛紛注意起了同一個方向。
有燈光,就意味著很有可能有建築,只要那不是殘破不堪搖搖欲墜的房子,他們就能躲到裡面去。
就算是再兇猛的動物,應該也無法越過人類製造的鋼鐵叢林。
有著這樣的共同認知,人類們也都懷抱起期待,提起最後的力氣,朝燈光的方向跑去。
前面果然矗立著一座房子,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莊園更加恰當一點,那占地面積和豪華程度,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財富非比尋常。
重點是裡面的燈是亮著的。
這說明裡面是有人的,假如是被廢棄的荒宅,那有可能是對這些動物不堪其擾隨後放棄,但有人住著,就說明在這裡面肯定不用怕會被野獸襲擊,至少有一定對付的手段。
那就不必擔心哪怕躲在房子裡也會被襲擊了。
縱使覺得動物應該抵不過現代科技的防禦,但是這些猛獸過於可怕,已經給他們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甚至不由得讓人擔心起是否就算躲到建築物里也毫無用處。
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幾個人也不會去考慮裡面的有錢人會不會厭煩地將他們趕走,只是拼命地跑過去敲門求救。
之前還窮追不捨的野獸們在靠近莊園的時候都停下了腳步,不約而同,仿佛裡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紛紛猶豫地在莊園之外徘徊著。
人類們沒有發現這件事,他們只是看那一雙雙眼睛依然遊動地盯著他們,便在恐懼中下意識以為還在前進,敲門的動靜更大了。
然而並沒有人來開門。
那些在黑夜裡也發著可怕亮光的猛獸眼睛沒有停止或消失,在擔心下一秒就要被動物們撲過來的情況下,幾人不免生出了別的主意。
「要不我們破開窗戶進去吧?」有人這樣提議。
就在這句話剛說完的下一秒,門被打開了。
這實在有點尷尬,搞不好就被房屋的主人聽見了他們要破壞別人家屋子的話,而他們的根本目的其實是來請求庇護的。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執事西服的少年人,長相優秀,胸前別著一支玫瑰,只是臉色很不好看。
從衣著打扮來說,這應該只是服侍這家主人的,但尷尬也沒有緩解多少,那臉色雖然可能有被深夜打擾而感到不快的原因,可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聽見他們剛剛的話了。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恐怕幾個人還會抱著僥倖地希望這門的隔音效果不錯,對方沒有聽見他們剛剛說的話,但是在恐懼著被兇殘野獸追上來的情況下,即使尷尬,也不得不厚著臉皮說出他們的目的。
「我們正在被野獸追趕,已經有同伴死了,能不能讓我們在這裡暫時躲避一下?」
那些動物還沒追上來,說這話的人此時還是勉強客氣的,但比起可能會死於獸口,就算他們被拒絕,恐怕也不會真的就此放棄這處避難所。
如果能得到允許當然皆大歡喜,如果不能,在一個必死無疑、另一個還有希望的情況下,他們肯定會選擇強行侵入的。
殷遠寒當然看出了這些人的打算,他本是打算直接動手解決的,要不是聽見這些傢伙準備要破壞長初的窗戶,他都沒打算開門。
可是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暫停了一下。
「讓他們進來吧。」他的愛人那麼說了。
少年執事扯出一個絲毫不歡迎他們的笑容,側了側身,「既然少爺都那麼說了……請進吧。」
在大部分情況下,只要晏長初提出要求,殷遠寒就不會拒絕,此刻晏長初開口了,他也就放棄了直接動手。
不管怎麼樣,能進去就是好事。幾個人那麼想著,在有求於人的情況下,也沒有追究執事的態度問題。
本來就可能因為聽到之前的話而對他們第一印象不好,這樣不歡迎也是情有可原,何況對於追捕他們的猛獸,所有人都還心有餘悸,更沒有閒情為這個扯皮。
等所有人都進了屋,門被關上,再也聽不見那些動物的聲音,先前還在逃亡中提心弔膽的人們總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於是他們也就沒有注意到,在殷遠寒出現的那一刻,那些閃爍著危險光芒的獸瞳都消失在黑暗裡了。
他們的注意力放到了沙發上坐著的青年身上。
從這個方向看去,只能見到一個後腦勺,但能看得出來似乎是留著長發,在之前聽到的聲音是一個男性的前提下,這多少還是稍微吸引了注意力,畢竟這個時代留長髮的男性不多。
最主要的是,那個穿著執事裝的年輕人一把他們請進來就沒管了,扔下人就走到似乎是剛關掉了影片的少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