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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於是更拘謹了。
他家世很好,雖然身體不太給力,可從小也沒吃過什麼苦,更沒有辦過求人的事。
尤其是這個年齡段還沒進過社會的少年人,總有種不好意思求人的風骨,找人家張嘴就白白要吃的這事,剛剛他要是一鼓作氣說出去也就算了,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反而緊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少年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那雙手白皙又有點小肉,自上而下看上去,就像只圓滾滾剛出爐的包子。
和主人一樣,白白軟軟的,戳一下就會在盤子裡軟成一灘的那種。
顧鈞莫名出現一隻圓滾滾的小籠包被戳破皮的畫面,忍俊不禁地搖頭笑了下,體貼地沒出聲,不然眼前這隻窘迫的小包子怕是會當場逃走。
他猜測這少年可能是遇到了不好開口的難處,但是又怕自己。
顧鈞不是個熱心的大善人,可今天,莫名的沒有客氣婉拒後抬腳就走。
他視線平緩掃過這人揪著自己衣角的手,最後落在少年頭頂上。
季雨有一頭偏棕色的捲毛,配著一雙滴溜溜四處亂轉的貓眼,活生生顯小了幾歲,讓人不太容易苛責。
顧鈞難得有些拿不準該怎麼開口。
他覺得似乎自己一開口,不管說什麼,這少年都會哭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親粉眼
就是這麼俗套,獨一無二,看見就會心動!
另:小魚是身穿嗷,兩人本來就很像,會逐漸變成自己的身體
第4章
顧鈞跳級的次數太多,身邊幾乎就沒有過同齡人。
可他無論是和身邊人差三四歲還是差七八歲,氣質穩得好像經歷過大風大浪,在一堆老頭老太和師兄師姐們身邊也沒有一點違和感,甚至更加穩重,別人也就習慣了把他當做同輩,還時不時調侃一句『鈞哥』。
畢竟這個『少年』能力實在是強得一批,他們都不好意思占著前輩的口頭便宜。
顧鈞年紀不大,可人生歷程已經走得比四五十歲的人還要快,所以現在窘迫的季雨在他眼裡,就和遇見困難還不好意思開口求助的小孩兒沒什麼兩樣。
要說區別,就是看著小了點,軟了點。
以及,別人可不敢拉他的衣袖。
小孩兒眼神太純粹,抓著他衣角的手扣得死緊,仔細看看,能看見他緊張得全身都在抖,有點像在路邊遇見的小奶貓,明明顫巍巍的連站都站不穩,還要勾住人衣角細聲細氣的喊上兩聲。
顧鈞對小動物沒有特殊的感情,可這時候卻莫名生出幾分柔軟。
他放輕聲音開口:「這位同學,需要我幫你聯繫家長嗎。」
一開口就是體面的幫助,也沒罵人,也沒生氣。
季雨拘謹點點頭,反應過來後又馬上搖了搖頭,兩眼都是可憐巴巴的『不要』。
男人頓了頓,眼裡帶上了點笑意。
季雨卻有點心慌的想著,這人怕是不知道自己比他這副身體高了近一個頭,套下一個他都完全沒問題,哪怕語氣再溫和,也擋不住給人的壓迫。
季雨被他那雙好看又清冷的眼睛看著,視線不受控制地閃躲,結巴開口:「對,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他內心瘋狂天人交戰,抓住他,抓住他!放了這人走了他就再沒有勇氣去找別人要個饅頭了!可身體卻誠實的逐漸趨於僵硬。
完了,他真的說出口了。
所以他是不是要走了?
最後一個字尾音落下,季雨絕望地看著男人,好像在看一隻到嘴邊飛走的肥肉。
當然,這是塊真的能救他的肥肉。
結果過了半天,年輕人沒離開,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也沒動。
季雨搓了搓緊張的掌心,乾巴巴又問了句:「怎麼了嗎。」
還不走?
他難道還有希望嗎!趕緊開口!
少年睜著一雙水潤的貓眼,一頭微卷的毛也倒是還乖巧,道歉也道歉的利索,只不過那隻抓著顧鈞的手可沒鬆開一點。
顧鈞難得起了幾分少年人的興致,他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傻了吧唧,就像是個剛偷跑出家門的小少爺似的少年,帶著點笑意的問他:「你還抓著我衣角,我怎麼走?」
「啊,啊!不好意思!」
顧鈞這麼一開口,季雨才猛地意識到自己還拉著人。
他窘迫地把爪子收回來,像被老師抓到的學生一樣把手藏到了身後。
「真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低頭看地的少年踢了腳地面,說道,軟綿的聲音又失落又喪氣。
頭上一撮呆毛被主人動作帶得軟綿綿地顫了顫。
顧鈞忽然有種把它撫平的欲-望,這個念頭一出來,本人都有點沒反應過來,然後無聲的抿著唇笑了。
可能是最近在生意場上待得太多,乍一再看到這種單純的小孩兒,竟然都有點陌生。
顧鈞單手拉了把背在左肩上的書包,看著垂頭的少年,說道:「既然沒事的話,那我就離開了。」
他抬腳了,視線落在那隻好像被拋棄的少年身上一秒,又補充了句:「天晚了,早點回家。」
興許是和家人鬧脾氣了。
不過看著少年脾氣很軟,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鬧起脾氣來的。
顧鈞這麼想著,腳步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