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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也笑眯眯隨聲附和,美千子、聖子也跟著說好話,反正使勁幫近衛瞳把架子撐起來了,聽得近衛貴子面色越來越欣慰——女行千里母擔憂,哪怕時不時能在電視節目後面看到女兒的名字,知道她沒走了歪路,過得也不錯,但怎麼也比不上親眼看到放心。
女兒,竟然真的出息了……
探病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賓主盡歡,近衛瞳的太婆婆一聲令下,要好好招待曾外孫女的師父以及同門,召集了所有的親戚吃飯——足足幾十號人,但女多男少,這裡男性很多是船員,只能隔一段時間回來一次,比如近衛瞳的老爹就在一艘釣魷船上工作,現在還不知道漂在哪裡呢!
好在這裡女性地位很高,直接上桌,和男人沒什麼區別,依舊很熱鬧,而且歡迎宴很豐盛,很有時代感,是德島著名的「海賊料理」——名字很霸氣,大概意思是海盜專用菜餚,但烹飪方法不是一般的粗放,就一個字:蒸。
各種大魚大參,蒸;
各種蝦、貝、螺,蒸;
大芋頭、小芋頭、魔芋,也一樣蒸;
反正什麼都蒸,兩尺長的木盤上,巨肥的魚都放不下,魚頭魚尾都在盤子外面,去了內臟颳了鱗還動彈著,就硬生生放到鍋里蒸了;能讓小孩子洗澡的盆,裡面堆滿了牡蠣、扇貝、母子螺等貝類螺類,也都放在火上活活硬蒸;蝦也逃不了,品種奇奇怪怪也不分,就堆在大盤子裡依舊蒸,邊蒸還邊跳——等蒸熟了,用魚油、鹽、醬、香料以及蔬菜塊、芋頭粉調和的料汁就直接潑上去,弄得霧氣滾滾,鮮里透香,然後就可以開吃了。
真的特別野性,碗大盤大,濃油重醬,直接用手抓著吃,手上沾的汁汁液液隨口吸掉,狂放之極,根本不像日料風格。
當然,也有德島本地特產,像是金糖海鹽醃芋頭(這裡也種甘蔗榨糖,因土法工藝,糖是黃色的)、竹筒魚糕(將煮熟的魚肉撇掉魚油,不加任何調料,搗碎了裝竹筒里塑形後再切成年糕片)、生拌鮑魚(大個的鮮鮑活切蘸粗鹽吃)等佐酒小菜,好歹沒算一路蒸到底。
而酒呢,則是「芋頭燒」——在這裡地瓜也算芋頭,實際是地瓜土法釀製的,略有些渾濁,但口感卻很清爽,絕無任何添加劑,屬於純天然最原始的酒類之一,回甘相當不錯。
寧子、聖子基本不怎么喝酒,最多沾沾唇,美千子年齡不夠,在喝甘蔗汁,那就只餘下千原凜人能喝酒了,而這裡的人性情相對純樸,嘴巴比較笨,也格外尊敬千原凜人這社會名人,話不敢和他多說,但輪流敬酒卻沒停下。
對方人多勢眾,又深情切意,敬酒出自真心,千原凜人也不好冷了人心,畢竟是二弟子的家人,只能盡最大努力喝,哪怕施展了一槍多鳥,舉杯一敬一群的華夏灌酒絕技,結果海賊料理還沒好好感受一下,酒已經有點到量了。
他趕緊給近衛瞳使眼色,想讓酒鬼二弟子幫著自己擋擋槍子兒,但近衛瞳端起酒杯來,眼裡就沒他這個師父了,還在那裡拼命自吹自擂,口沫橫飛,非想讓家人知道自己特別牛X,根本不管自家師父死活。
好在近衛瞳的家人也沒想灌他,幾個年紀大的資深海女看他眼睛都喝亮了,趕緊示意他隨意就好,大家多說說話,不用勉強,而酒是人和人之間熟絡的最佳道具,等大家都喝的有了幾分醉意,拘束就少了,嘴巴也都放開了,不少人對東京以及電視台很感興趣,開始好奇詢問。
千原凜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給這些人詳細科普了一下,重點講述了一下近衛瞳負責的工作,讓他們進一步放心。
隨後他也有來有往,不想話題總圍著自己這些人轉,便問問人家村落的歷史,而近衛家的人也沒拿他當外人,七嘴八舌就把小切町悠久的歷史同樣說了一下,連老祖宗的不良歷史都招了——他們村子往上能追溯到戰國時代,當時還跟著淡路海賊打過仗,不過打得哪家勢力就不清楚了,反正就是偶爾上岸搶劫近畿地區的人,還不是為了錢,主要是為了搶大米。
而姓是瞎起的,以前沒姓,叫什麼的都有,後來統一要求有姓了,他們家人多,同村人爭不過他們,就占了村附近的劍山近衛峰當姓,和京都的近衛家沒半毛錢關係,基本屬於純粹的野人家族。
千原凜人也喝的有點暈了,拎起一塊鮮鮑片兒就丟進了嘴裡,咀嚼著感受著原汁原味的鮮嫩,緩緩點頭——原來你們祖上真當過海賊啊!
不行,還是得少喝點,要小心這裡是個賊窩!
……
那是千原凜人最後的記憶,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就斷片了,而且好像斷斷續續做了好久的夢,夢到海賊把他弄到了海上,非說不想吃魚,問他要一百噸大米。他上哪弄一百噸大米去,只能死里求活,強行施展說服之術,想把一眾海賊收為小弟,當上海賊王,但海賊不吃那一套,拿著一把刀就架在他脖子上,問他是想吃餛飩麵還是刀板面。
然後他記憶又模糊了,感覺好像選了餛飩麵,自己掉海里了,直接沒頂,海水冰冷刺骨,喘不動氣了,但隱隱能聽到近衛瞳在問:「師父,你好點了嗎?」
是真喘不動氣了,他下子就坐了起來,伸手在臉上一抓,直接搶過來一條冰涼冰涼的濕毛巾,耳邊還聽到近衛瞳在抱怨道:「您激動什麼啊,我就是給您擦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