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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劇中,有成堆的困難等著半澤直樹去解決,而唯一能成功解決這些困難的也只有半澤直樹,他可以和部下一起努力在一夜之間完成五億円貸款所需要的各種文件工作,也可以在追債現場用一柄雨傘當做木刀打倒騙貸的罪魁禍首,甚至可以在壓力巨大的內部審查環節自如應對刁難,並有理有據有節的對上司進行反擊——他是一個職場上的英雄人物,一個不斷直面敵人又打倒敵人的英雄,因此我要求這部劇要拍得節奏緊湊,充滿熱血,給觀眾以持續的壓迫和刺激!」
千原凜人對著幾位導演做出了一個掐住脖子的手勢,強調道:「台本可以根據現場實際情況微調,但節奏絕不能變,就是要扼住觀眾的脖頸,讓他們喘不過氣來,讓他們離不開電視機前,讓他們代入主角,感受到主角那重重壓力,直到這種壓力被釋放的那一刻!壓力,釋放,壓力,釋放,直到整部片子拍完為止!」
兩位執行導演,哪怕是剛來的宮脅陽仁面對著千原凜人銳利的目光,冷峻的表情,看著他的手勢都生出了錯覺,認為千原凜人實際上是打算掐死他,不由自主跟著吉崎真吾一起點了頭。
這上司看起來要求就會嚴格啊,以後要小心一點了……
千原凜人又轉回到了演員這邊,哪怕對著演員界的大前輩也沒多客氣,直接要求道:「在表演方面,我需要全體演得『很用力』!」
「緊迫的問話、猛烈的拍擊桌子,只要是涉及衝突的拍攝,我要求各位演出那種法庭審判的緊迫感和壓力感,在表演方面偏向誇張一點,偏向舞台劇方向,無論是肢體動作還是語調,都可以超出一般自然幅度,讓表演整體強而有力,讓氣氛持續緊張起來,其中具體分寸大家可以自行斟酌,在拍攝過程中由導演統一協調——所有人必須超乎平常的用力表演,不然最自然的那個就是最敗筆的那個!」
演員們整齊應是,而菅原野若有所思,久野照之緩緩點頭,大部分演員都覺得開了眼了——在總製作會議上,這位把製作人、編劇和導演的活兒全乾了,和別的劇組大不一樣,有點新鮮!
千原凜人不管他們怎麼想,哪怕認為他有些獨都無所謂。這種獨,他認為這是一種優勢,他可以看到某種程度的未來,那由他來分派全部工作是最合理的也是最有效率的,反正等收穫時,他不會選擇獨占,該誰拿就誰拿,只是他會拿最大的一份而已。
他的目光又轉到了工作組那邊,繼續說道:「在場景道具方面,我需要……」
千原凜人為《半澤直樹》這部劇準備了良久,從文學劇本到分鏡頭台本,從選角到編排拍攝計劃,他全都全程參與,可以說一句爛熟於心,把一切要求講得明明白白,把一場規模橫跨數百公里、汲及場景七十餘個,演員近八十名、工作人員兩百餘名的拍攝任務分解的清清楚楚,保證了人人對該幹什麼心裡有數。
這種組織能力,把他丟到軍隊裡至少可以負責一個連級陣地的攻防,起碼也能混個優秀軍官噹噹。
眾人也沒什麼可說的,完全挑不出毛病,哪怕他其實是會議室里年紀最輕的那位,入行最晚的那個,但劇組總負責人腦袋清楚總好過是個糊塗鬼,至少能讓人感覺這劇有點奔頭。
為了近百天的拍攝,這會議足足開了四五個小時,千原凜人講,眾人聽,又互相分組討論,演員之間加深了解,工作組內部確定「溝聯通」的方式。
最後,千原凜人學著「前輩」村上伊織以前的樣子,在首席上深深低頭,誠懇道:「為了高收視率,為了觀眾,拍攝就拜託各位了!」
村上伊織也輕吸了口氣,側過了身子,跟著他一起低頭:「拜託了!」
……
總製作會議後,一切就算是準備就緒了,第二天劇組就正式舉行了開機儀式。
和《世奇》時一樣,三層的貢桌,雲中絕間姬慵懶的斜臥在最頂層,就是現在財大氣粗了,二層的巫女翻了一倍,貢品中的水果也成了新鮮貨色,品種也多了不少,而且還有一點不同的是,這次負責燒掉雲中絕間姬的人變成了千原凜人。
創作組、工作組以及按今天拍攝計劃應該到的演員很自覺的按資歷和身份排成了一個三角型,自發將千原凜人頂在最前面,而千原凜人望了一會兒雲中絕間姬,然後回頭看了看,靜默無聲,黑鴉鴉一片的人頭,突然明白了過去村上伊織的感受,明白了她為什麼受過高等教育,仍然會那麼誠心誠意的向著一個木偶祈求什麼……
要為一切負責了,這不是光彩,而是山一般的壓力!
對著一雙雙或是充滿鬥志,或是充滿忐忑,或是平靜以待的眼睛,任何人都會恐懼吧!
恐懼在不久的某一天,這些眼睛裡會填滿了失望之色,會唾棄自己,會背后里怨恨自己,而自己要為整個團隊的成敗負責,在失敗後,哪怕被唾棄了,被怨恨了,也無從辯解。
能不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呢?
拍攝能不能順利?
做了足夠充足的準備,那能不能真正拍攝出好效果?
觀眾會不會買帳?!
這些誰都不知道,未來不可測,所以人們常懷恐懼,電視製作行業尤其如此!
千原凜人轉回了頭,輕輕敲了一下磐,讓攝影棚中響起了清脆悠長的迴響,他身後的眾人整齊低頭,開始為拍攝順利、作品大賣而祈福,他則望著雲中絕間姬開始出神——做工還是好差啊,和東京放送TEB買的那一千個半斤八兩,根本看不出一代救國美姬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