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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先是被泡過很長時間的水,又蒸了一夜,現在只要砸成泥捏好形狀就算完工了,怎麼想都感覺沒難度,豬都該會的,但千原凜人舉起了木槌就皺了一下眉,感覺前重後輕不好控制,而且還挺沉,趕緊加了一把勁才準確砸在了石臼中,不過略有些偏斜——幸好是很粘很粘的熟糯米,要是生豆子之類估計就當場斜飛,把大徒弟崩死了。
木槌一落,千原凜人趕緊又舉了起來,而美千子很歡快的拿大木勺翻了一下,高興叫道:「師父好厲害!」她的任務就是翻米,先是用木勺,等糯米成了一團後就用手蘸上水去揉去揪,一直到成為很彈的一個米糰子才算打完。
千原凜人沒顧得上說話,全部精神頭都放在木槌上了——這木槌很怪,杆子細且有彈性,槌頭是個很長很長的圓柱體,看起來像個沒出頭的十字架。
總之,和一般工地上的工具錘不一樣,沒經驗的人用起來特別不順手。
他在這兒感覺有點麻煩,沒什麼意思,但美千子玩得挺高興,近衛瞳也在旁邊一個勁指揮他,「師父速度再快點,已經開始拉絲了,您把絲拉長一點!」
打年糕時,木槌頭上粘連的「絲」越長,代表明年財運更旺,是吉兆,只是千原凜人揮舞木槌,上上下下速度一塊更不好控制,已經有些顧不上了。
這活兒是真正的體力活,對肌肉要求挺高,他別彆扭扭砸了六七分鐘,手臂一軟,剛提起來的木槌竟然半路又落回去了,要不是美千子反應靈敏,縮手夠快,十有八九要挨上一下子——力量不足,傷筋動骨未必,但肯定很疼。
近衛瞳趕緊關心道:「師父,怎麼了,是不是拉傷到手臂了?」
千原凜人沒大事,就是從沒幹過,肌肉不習慣這種工作,機械運動了一會兒乳酸堆積嚴重,手臂有些發軟發抖——其實只要挨過這一兩分鐘就沒事了,但他直接停了手,反正他對這種活動興趣也不大。
他向美千子歉意一笑,對近衛瞳說道:「沒事,就是有點累了。你來吧,阿瞳,我休息一下。」
他想躲躲懶,打年糕這種機械工作沒成就感,他不喜歡,要他說了算,早弄台機器來幹了,但他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一聲嗤笑。
他訝然轉頭望去,發現是之前注意過的那幾個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這離近了看,都穿著黑色直綴、白色切袴,但沒穿戴絡子、五條之類的僧服,還是分不清是雜役還是寺內弟子。
美千子也站起了身,小臉上的表情有些生氣——師父是幹得不怎麼樣,看起來很笨拙,但師父又不是年糕製作匠人,這又不是他的專長,有什麼可笑的?
太不尊重人了!
那幾個人也注意到自己偷窺被發現了,倒也沒躲沒藏,直接走了過來,其中為首的一個年輕人很英俊,身材也很健壯,身高更比千原凜人高了大半個頭,沖千原凜人低頭笑道:「這位客人,失禮了。」
千原凜人被人嗤笑,心裡也略有不爽,但他城府較深,又是來白馬家作客的,也沒動怒,笑道:「沒什麼,不過諸位是過來……」
「您是寧子小姐的客人吧?寧子小姐還是第一次帶客人回來,我們忍不住有些好奇就過來看了看,請不要見怪。」那英俊男子笑得很有魅力,說道:「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和寧子小姐一起長大的真宗三郎,以後請多指教。」
千原凜人恍然大悟,寧子的青梅竹馬啊,好像來者不善。
他笑了笑,很有涵養地說道:「原來是寧子的師兄,抱歉,沒聽寧子說起過,不然該我先問好的,真是不好意思——我姓千原,是寧子的男友,以後也請真宗師兄多多關照。」
他說話時笑吟吟的,一派溫潤如玉的君子之風,但從真宗三郎的臉立馬黑如鍋底。
倒不是「千原老師」的名號有多響亮,這幫修行中的弟子看電視的機會不多,也不太關注社會新聞,哪怕偶爾在電視報紙上看過他一眼,一時也對不起來,只是聽到「寧子的男友」這頭銜,引起了極大的生理不適——白馬寧子是他們師父的惟一掌上明珠,外出遊歷許久未歸,好歹回來了卻罕見的帶了朋友回來。
帶朋友回來沒什麼,但其中有個男人,還和這男人好像關係比較親密,他們這群人就覺得有點不太爽了,不過也只是不爽,真沒想到竟然是寧子的男友——這特麼的憑什麼啊!
真宗三郎有些不信,猛然跨前一步,居高臨下,黑著臉反問道:「男友?」
千原凜人毫不畏懼,微笑連連點頭:「不錯,如假包換,十足真金!」
他這人天性就不是什麼老實人,笑臉背後是好鬥的本性,有人打算和他搶寧子他才不會在意,說不定還會更興奮——強擰寧子這瓜他覺得良心略有不安,但把競爭對手擰成麻花他眼都不會眨一下。
誰敢破壞他的計劃,他就把誰的狗頭打爛,這是他的一貫行事風格!也就白馬宗正和美津枝沒反對寧子的婚事,不然他都不介意和未來岳父岳母惡鬥一場,所以「青梅竹馬」在他眼裡連屁都不算。
場面一時好像要起衝突的樣子,火藥味莫名其妙就濃了起來。美千子馬上向千原凜人靠攏,對真宗三郎怒目而視——她超級不喜歡寧子,恨不能把寧子發射到火星上,離千原凜人越遠越好,但內訌外斗她能分得清,這明顯該是一致對外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