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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的遐思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慢慢在水中坐直了,準備應對野生動物的襲擊——猴子是不是狂犬病的攜帶體?現在自己光著屁股,手裡就一條毛巾,能不能打得過它?
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嚇走它?但自己一嚇唬它,它會不會狂性大發直接撲過來?
千原凜人活了兩輩子了,除了參觀動物園外,還是第一次和猴子離得這麼近,毫無應對經驗,一時拿不定主意,而那猴子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又開始向前,直直走到溫泉池邊,再次看了他一眼,慢慢進了溫泉,就坐在池子裡繼續看著千原凜人。
千原凜人也看著這猴子,發現這猴子身高大約六十厘米左右,身上有著長長厚厚的棕白色毛髮,眉骨高,眼窩深,一雙眼睛很大,但黑色的瞳孔很小,眼白位呈現一片金黃色,而且隨著它在溫泉里泡了一會兒,整張猴臉正從肉色飛快變成深紅色……
原來是來泡溫泉取暖的!
作為「網際網路冷知識卓識者」,千原凜人回憶了一下,感覺這應該是日本獼猴,又被稱為雪猴,不算罕見,但說到泡溫泉嘛……不是只有長野縣的猴子才會泡溫泉嗎?長野縣在關中地區,這裡可是關西啊!
難道日本所有的猴子都進化出這技能了?不過,好像沒聽說過這種猴子有主動傷人的不良歷史,頂多也就是搞搞搶劫零食之類的行為,算是善良無害物種。
千原凜人微微放了心,和猴子隔了有三四米,一人一猴各占池子的一邊,雙方都沒吭氣,很安靜,但是遠處卻傳來了更響亮的嬉鬧聲,後方大池子那邊幾個女孩子不知道在幹什麼,連笑帶尖叫,非常熱鬧——公共溫泉講求安靜,但這是白馬家的私人溫泉,估計她們在那邊玩得很野。
千原凜人聽著聽著,暗嘆了口氣,別人找了女朋友你儂我儂,遇到這機會八成就共浴了,結果輪到自己卻和猴子泡在一起,說出去都沒人信的——話說,這猴子公的母的?
他慢慢放鬆下來,那猴子好像也覺出他無害了,緩緩垂下了眼瞼,就泡在溫泉里閉目養神,只有露在厚毛外的耳朵不時輕輕動一動——猴子泡溫泉泡的猴臉成了深紅色,但眼瞼卻是純白的,又微微張著嘴緩緩呼吸,竟然隱約有點禪意,很佛性。
也行吧,沒人陪,有隻猴子也不錯!
千原凜人又靠回了池邊,枕著石頭,看著猴子,再次開始享受溫泉帶來的飄然感,隨手摸起了溫好的牛奶打開了瓶蓋,直接抿了一口補充水份,而那猴子耳朵動了動,又睜開了眼,望著千原凜人一聲不吭。
千原凜人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喝嗎?」
猴子沒說話,依舊沉默不語。也多虧沒說話,真說話了他馬上拔腿果奔,不會猶豫一秒。
他想了想,從籃子裡又拿出一瓶,開了瓶蓋後緩緩遞了過去,而那猴子看著他的手慢慢超過了池中央位置,竟然伸出了兩隻爪子主動來接,拿得還挺穩。
千原凜人又坐了回去,舉起瓶子示意道:「猴桑,這么喝,靠近嘴邊往裡倒,但不要倒太多。」
猴子放在動物裡面算智商高的了,他感覺應該會模仿這種動作,但那猴子看了看他,把瓶子托著浸在溫泉里,又一動不動了,足足溫了三四分鐘後,才捧到嘴邊,慢慢抿了一口,再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瞼,開始閉目養神。
千原凜人緩緩點頭,可以,這猴子還挺講究,不喝涼奶……
這猴子很安靜,千原凜人看了它一會兒,竟然莫名也覺得心靜起來,學著猴子的樣子坐到了溫泉中,閉上雙眼開始養神,腦海中也沒了之前那麼多莫名飄乎的雜念。
他整整一年,忙碌不停,和別人斗,和自己斗,算計這,算計那,難得有這種什麼也不想的時刻,感覺一種從心底里泛起來的輕鬆,但這種安靜空靈的狀態並沒能維持多久,普通人終究很難保持腦海中空無一物,他的心思慢慢又集中到了最近最大的煩惱上——非常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不是白馬寧子,而是大河劇劇本!
劇本遲遲無法決定,連選題都選不出來,讓他對明年的工作一點也沒有底,現在想想,一直急著想和寧子單獨相處,想逃避這難題的潛意識倒更大一點。
這件事確實很麻煩啊,但逃避是不對的,麻煩事通常越逃越麻煩,要想不麻煩,把麻煩事解決掉才能不麻煩了!
這道理人人該懂,但還是有太多人怕麻煩,從來不肯主動正面面對!
是時候該下個決定了,不管好壞,都該下個決定了!
這會兒他的心思很單純又活潑潑的,無數歷史人物又在他腦海中過了起來,但再次一一被否定,僅憑經驗判斷,這些被人熟知的歷史事件,哪怕換個人物或是視角重拍一次,最多也就像村上伊織所說的那樣中規中矩,完全不會有什麼新意。
這樣不可能留住觀眾,那種生物太難伺候了,他們不會考慮創作的局限性有多大,只追求好不好看,那就必須挑一個他們不熟的歷史事件,但還要夠複雜,讓幾十集的劇情曲折動人。
那麼,地區性的歷史事件如何呢?地區性的歷史人物身上發生過什麼可歌可泣的事件嗎?
平民百姓肯定不行,日本古代百姓連豬狗都不如,更沒出過陳勝吳廣那樣的人物,喊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豪言壯語,地租都收到超過七成了也沒幾個造反的,頂多就是暴亂一下,不但沒一個能成氣候的,反而死得一個比一個快,那還是得在小大名或是地方豪族身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