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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花錢,上岸就找個女人爽爽,回頭我給大家額外報銷。不過千萬別喝酒,你們互相監督,誰要是喝酒就不給報。」
兩輩子做了幾十年老船長的人,馭下之術就是這麼嫻熟。
……
因為顧鯤的船是前一天下午才完成全部作業返航的,回程時又開得慢、還留出時間給船員們過過酒癮發泄一下,所以靠岸的點已經是午夜了。
這個時間點正是顧鯤想要的。
因為幾十噸的零碎貨,還不是貨櫃,轉運上岸動靜都很大,如果是白天的話,難免引人注目,半夜就好辦事多了。
顧鯤提前吩咐在港里待命的高健雄,準備好一輛貨櫃貨車和兩個空貨櫃、一台最大起吊重量50噸的裝卸吊車。
正常情況下,這些東西還是租比較划算。但顧鯤為了保密,不想讓出租方掌握他的租期,以及考慮到將來還有別的船要撈,所以提前狠狠心選擇了買的。
買設備的名義,就說是為了蘭方港擴建過程中的某些測量項目施工需求。
不過新舊就不在乎了,舊的還能省點錢。
二手貨櫃車頭並不貴,折合幾萬美元,關鍵是吊車貴,將近20萬。再加上之前的充氣高壓浮筒之類零碎撈船裝備開支,全算上,基本也就把顧鯤上次賣瓷器的那50萬美金全部花出去了。
所以說搞實業的就是誤國啊,哪怕撈船這種看似一本萬利的生意,賺的錢也都會重新投入「擴大再生產」裡面,套成了固定資產。
資本論誠不我欺。
空貨櫃吊到船上之後,顧鯤指揮所有船員,把所有貨箱全部人工搬運到貨櫃里碼起來。空貨櫃里提前還墊了一層減震的泡沫墊,進一步減少顛簸損壞的風險。
十幾個人搬幾百口木箱子還是很快的,15分鐘就裝完了。顧鯤只留了幾箱樣品在外面,以備到時候跟范·比爾松談判驗貨時用,其他的全部貼上封條鎖死,由吊車吊到掛車上,拉回倉庫鎖好。
連帶著碼頭上的一個小倉庫,都是顧鯤提前為了這些事兒買下來的,一個能裝幾百口貨櫃的中型庫,裡面其他的貨櫃都是堆著雜七雜八混亂的貨,或者是租給其他貨主堆貨掩飾的。
顧鯤的兩口箱子隱藏在其中,才是最安全的,比單獨找個地方存放還安全。
這都是上輩子做灰色生意十幾年積累下來的常識。
忙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是黎明。所有人都散去,各回各家大睡一覺。
估計這些水手們能一覺睡到傍晚再起來,然後吃點東西泡個澡,就該去夜場花錢找點樂子爽爽,然後回頭讓老闆報帳了。
……
顧鯤也是一覺睡到傍晚才起來,不過他並沒有那些目光短淺的人那樣,立刻想著去找個女人。
事業繁忙,有太多的善後信息,需要他去處理了。
妹妹顧盼因為之前在船上的時候沒有他那麼辛苦,所以醒得比他早,幫他做了晚飯。
「哥,你不跟他們一起去玩麼?後面這幾天,你是不是會待在家裡?」
「我有那麼多善後工作要忙,哪有心思想那些。」顧鯤吃著妹妹熬的艇仔粥,懶得多解釋。
顧盼坐在他身邊,想了想:「是不是找人出貨的事情?」
顧鯤並沒有告訴過妹妹范·比爾松的名字,所以顧盼是不知道他具體找誰出貨的。
顧盼只是籠統的知道,哥哥有外國朋友的出貨渠道。
顧鯤聽了妹妹的揣測,不由輕輕笑道:「沒經驗了吧,這種事情,哪能立刻找出貨渠道呢。我距離上次撈到船還不久,要是現在又找上門去,對方會怎麼想?」
雖然荷蘭人比較在商言商,可是如果讓荷蘭人覺得「這個上家似乎有本事接二連三撈到新船」,那也難免不會財帛動人心,從而試圖往供應鏈的更上游窺伺一下。
顧盼聽了,似懂非懂。
顧鯤便繼續分析:「而且,我上次跟著杜國偉他們一起出海、浮光掠影掃的那一圈,發現的船可不止昨天撈完的這艘。另外還有一兩條相對不值錢的小傢伙。
如果我現在去談一次出貨,過兩周再去談一次出貨,對方肯定會嫉妒到發狂的。還不如我把我可能看到的都撈完,然後今年就封鉤收手、暫時退出江湖,然後再一次性歸併了找下家出貨。」
當然,歸併的事情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得是選擇性的。因為每條古代沉船的朝代可能都不一樣,你只能把年代比較接近的互相歸併到一起,差得遠的就穿幫了。
比如顧鯤要是撈到一條明朝的船和一條清朝的船,然後把船的殘骸毀屍滅跡丟回大海、就把裡面的貨物拿出來,對范·比爾松說是「同一條比較大的沉船里撈出來的」。
那范·比爾松會怎麼想?肯定是把顧鯤當成鯊臂。
尼瑪騙鬼呢?
同一條船上既賣明朝的青花也賣清朝的普通胡建外貿瓷?
不過,如果是同一個朝代之內,比如清前期,康雍的可以歸併一下,乾嘉的可以歸併一下,這種程度的歸併,在古代貿易中也是有的。
低調,一切為了低調。顧鯤寧可讓人覺得他撈到了一兩條很貴的船,也不想讓人覺得他能接二連三撈到很多相對沒那麼值錢的小船。
……
所以,他僅僅是處理了一些善後工作,在岸上閉關休息了三天、為下一次行動做點情報準備,就帶著已經放鬆好了的船員再次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