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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不好走?他們還會動用武力不成?我們又沒做犯法生意,租船手續也都齊全給足了錢的。」龍五還有些不信。
陳麗埋怨道:「真撕破臉了,想留下一條租來的船,還不容易?你沒聽說原先林叔家,隨便找個『船況不良』的理由,就暫扣檢查了!顧老闆對我們那麼寬厚,一路上都沒讓我們敲鏽補漆,被人抓住了都是把柄。」
陳磊雖然文化水平也不高,但窮人的見識和閱歷還是有的。就好比你一個打工仔,見多了陰險的包租婆,那你也會懂不少這裡面的法律常識。
一個正常交房租和押金的租客,如果被包租婆說「你損壞了我的房子,損失額有可能超過押金」,人家租房前還拍了全套照片對比,那法律上還是有可能讓第三方介入,暫時強制中斷租約的。
干水手這一行,如果遇到一個刻薄的老闆,總會有敲不完的鏽,補不完的漆,因為船大風大浪里來去,哪天不得有些損耗。
顧鯤是因為手下人手不夠,所以這方面沒讓龍五他們干,只是打算三個月租期快到的時候,一次性全面翻修,然後把船還給劉民。
但是這些問題,遇到較真的人時,都是被人找藉口扣船的隱患。
龍五這麼一想,頓時覺得老婆說的果然很有道理。
他果斷說道:「事不宜遲,那你立刻把船開走,不管怎麼說,不能留在港里,往正東開五海里下碇,然後等我,我會用小艇追上來的。」
陳麗:「你搞什麼?一起走啊。」
龍五搖搖頭:「既然你說了這商路被人眼紅,咱也不能隨便一走了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顧小姐還在學校念書呢,要是我們和顧老闆都跑了,其他人去找顧小姐的麻煩怎麼辦?
我想辦法,把顧小姐接出來一起走。晚上見到老闆,再讓老闆定奪。寧可是我多此一舉,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就當讓顧小姐白跑一趟、累一個晚上,安全的事兒,小心無大錯。」
陳麗想了想,同意了龍五的計劃。
她知道,丈夫雖然生意方面沒什麼頭腦,不過在安全本能方面,一直是有非常靈敏、野性的嗅覺的。在海上這些年大風大浪下來,他總是對各種危險很敏銳。
第28章 被漢奸盯上了
陳麗開著船離開了港口,讓那些眼紅和嫉妒顧鯤收益的人暫時消停了一些。
龍五則偷偷劃著名船上的小救生艇,迂迴了半個小時,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顧鯤的家。
漁船上的救生艇,是那種只能坐幾個人的塑料划艇。所以為了進一步隱匿行蹤,到了地方之後,龍五直接拿了幾塊大石頭,壓在艇上,讓艇沉在顧家原來那條破漁船旁邊——
塑料密度比水輕很多,所以這種艇壓沉也不要緊,走的時候潛泳把石頭推開,又能重新浮上來。這些生存常識都是龍五幼年時就在戰火中學會了的。
藏好船之後,他觀望了一下四周情況,去顧家敲門。
顧盼不在,他又沒有顧家的鑰匙,只能在附近找個地方等候。
「顧小姐是讀高一,下午一般是兩節課吧?那就是兩點半到三點之間會回來。」龍五想了想,又看了看表,發現自己來得有些早,起碼再等一個小時。
不用考慮高考和念大學問題的高中生,是很輕鬆的。
龍五閒著沒事,也就準備在附近悄咪咪地晃悠一下。
他給劉民當了好幾年水手,對劉民家也很熟,所以下意識逛著逛著就往劉民家的方向踅了過去。
這一逛,就讓他無意間看到了一些意外情況。
「什麼情況?劉民家門口怎麼會停著奔馳,還站著黑襯衫?」
龍五看到這一幕,立刻警覺了起來,更加注意隱匿好自己。
他不知道這些人跟顧家的事兒有沒有關係。不過劉民家常年沒有這個級別的貴客,今天突然就有了,難免讓人產生聯想,還是小心無大錯比較好。
正在琢磨如何求證,一個線索提醒了他。
他注意到了那輛奔馳的車牌。
50萬令吉以上的豪車,在這個蘭方島上一共也就幾十輛,還要分給奔馳寶馬好幾個品牌,所以奔馳的數量十量都不到,看車識人也不是不可能。
而遠處那輛奔馳的車牌,龍五偏偏認識,它是蘭方第三大油品商人,陳明誠的車牌。
因為所有開著動力漁船的漁民,多多少少都會在這幾大油商那兒進過柴油,所以對這幾個把持油業的有錢人的情況,自然比較熟悉。
蘭方的三大油商,前兩大都跟蘭方的大公多少有些親友關係,算是民族資本。
(蘭方的君主是「大公」,不是國王,因為國家太小了,而且是當年永曆帝冊封的,一貫沒敢稱國王。84年重新獨立的時候,為了迎合現代化,就比照盧森堡、列支敦斯登,君主自稱大公。)
而這個排名第三的陳明誠,雖然血統上說也是漢人,卻是個地道的漢奸——他年輕的時候在李家坡讀的大學,一貫接受英式價值觀,後來在殼牌石油馬來亞分公司當過多年中層骨幹,據說為殼牌攫取馬來石油利益還立過一些功。
只是後來聽說內部權利鬥爭,選擇了下海,回蘭方當了殼牌在蘭方的總代理商。每個月有好幾萬桶的柴油生意出貨。
說白了,這個陳明誠就是代表殼牌系石油資本,在馬蘭文等國獨立後,繼續經濟殖民刮錢的買辦走狗罷了,跟蘭方的民族資本也鬥了好幾年了。只是蘭方國家太弱小,也奈何不了他這個背後站了布列塔尼人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