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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個人,演到這一步就服軟,那還是太假了一點,但誰讓顧鯤年輕呢。
一個17歲的暴發戶,沉不住氣是很符合人設的。就該是順風局意氣風發、逆風局偶遇挫折就瞬間心態崩了。
陳明誠中的不是「弱智光環」,而是「輕敵光環」,這很合理。
雙方又言語交鋒了幾句之後,顧鯤問道:「陳老闆,既然你說你都知道了,那你還想和我合作什麼呢?你不說明白,我總覺得不踏實。」
陳明誠馬上變臉一樣換了一副勉勵的表情:「年輕人也不要妄自菲薄,這門生意是你最先做起來的,流程關節都熟,我需要你帶著我的人跑一趟,讓我的人從旁觀摩。
教會他們從華夏進貨需要如何打點、疏通哪些關節。那麼,後續我販賣華夏石油的利潤,可以分潤給你……一成,作為領路的諮詢費。」
陳明誠從來都不會認為哪個國家的石油生意,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做的。
如果他需要進口的貨物規模,是以十萬桶計的,那麼,他肯定需要搞定一些華石油總公司省級分公司的領導吧?
還得巧立名目粉飾油品用途、分散帳目、掩人耳目……
正是因為陳明誠深知石油生意里的這一切貓膩,所以他覺得顧鯤還有利用價值。
至少顧鯤做了一兩個月,已經把這裡的人脈摸熟了。
顧鯤想了想,演出一個貪婪惋惜的表情:「只有一成麼……」
「胸無大志!現在還在算錢!」陳明誠內心愈發鄙夷了。
他進一步推測道:「跑關係的事兒,你以為有多難、有多大的不可替代性麼?你能結交到的朋友,我全都能拿下!只不過我要搶時間——
我算過華夏人的柴油生產成本,目前的低油價,絕對是在虧本經營。華石油能虧本撐到現在,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估計他們遲早要漲價漲回來的。要不是為了搶時間,你連拿一成的資格都沒有,我自己就能全部搞定!」
「什麼?您居然連這個都知道?」顧鯤面露震驚,「我答應!我這就給您帶路!您真是算得太准了,我上次跟胡總喝酒的時候,他就說,內部有文件,可能五一節之後的什麼時候,總公司就會發文要求全國油價上漲,到時候至少是1塊5一升,甚至1塊6。」
顧鯤提到的胡總,姓名當然是不會錯的,人家應該是華石油總公司粵東分公司的某領導。但事實上人家跟顧鯤沒什麼交情,顧鯤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消息顯得來源可靠一點,隨口攀附的。
他對華夏石油重新漲價節奏的認知,真實來源其實是因為他重生前知道的歷史大事——作為一個常年跑海的人,對於周邊國家哪年油便宜、哪年油貴,都屬於工作相關的常識,所以腦子裡記得住很正常。
「果然被我猜中了!華夏石油遲早會撐不住!」聽到對方驚慌失措中吐露的真相,陳明誠又驚喜又惋惜。
驚喜的是顧鯤被他徹底折服了,接受了卑躬屈膝的合作地位。
惋惜的是,居然來得這麼快!五月份就要漲回來了?
現在已經四月中旬,儘管他已經提前把自己的第一批船隊派了出去、目前已經在海上,正在北上華夏進貨的航程中、兩三天內就能到粵州港,可即使這樣滿打滿算,他也就最多運兩三趟低價油生意了。
(陳明誠已經料到自己能折服顧鯤,也猜到了顧鯤的油是從華夏進的,所以在顧鯤回來之前,他就賭了一把,讓自己的船隊提前出發了)
太可惜了,這麼好的商機,因為發現得晚,所以只能狠狠薅兩三把,就結束了!
陳明誠暗暗扼腕了一會兒之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前看。
他繼續追問:「看樣子,你做得還挺不錯,連華石油管理層的內部文件消息都刺探到了,這樣吧,我覺得你這人利用價值還可以,全心全意跟我干,我給你一成五的好處——
希望你認清形勢,你只有這點被利用的價值了。而且我的船隊規模比你大得多,跑一趟的總利潤,哪怕只有一成五,也比你自己幾條幾百噸的小船跑來跑去高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知道該怎麼選了,感謝陳總不計前嫌,我一定把我知道的一切關節和暗中注意事項都告訴您。」顧鯤演技迫真地假裝徹底服軟。
然後,當天晚上他就把如何去北方販賣柴油的全部細節,都和盤托出。
第二天開始,陳明誠就全速開工了。
……
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所以,陳明誠自以為收服了顧鯤之後的前兩周,一切果然很順利。
畢竟,魚吃到第一口魚餌的時候,一開始也只感覺到鮮美,魚鉤是後面的事兒了。
陳明誠是本行就做柴油生意的,所以他的船動輒就是五千噸起步的,還是專業的油船,一船就相當於能運四萬桶油的容量。
作為油船來說,五千噸其實根本不算大。
並不是陳明誠用不起更大的船,而是蘭方全國每個月的燃油總消耗量,也就20多萬桶(汽油柴油全加一起),換更大的船,運能可能就要閒置了。
二來麼,也是因為蘭方各項需求都小,所以港口也小,蘭方港最大的泊位也只能停五千噸左右的船。所以,陳明誠名下一共有兩條五千噸級的船。
4月23日,陳明誠的第一船油運回了蘭方,每噸賺200塊差價,五千噸直接就是淨入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