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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哥,最近可好。我們今天下午又要出海了。」龍五不知道怎麼面對原先的僱主,說話比較生硬。
劉民也不是臉皮厚的人,他是剛才在朋友家裡砌長城,被老婆硬揪來的,所以只是客氣地說:「那你們還真是辛苦。」
一旁的汪菡暗恨老公無能,立刻接過話頭,旁敲側擊地安慰:「就是,比跟著我們家出海的時候,辛苦多了吧。一條船才你們兩個人開,人手少了一半,時間還這麼趕。
龍五,你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別太拼,跟老闆呢就要跟體恤下情的老闆……」
龍五一貫看這個精明刻薄的前老闆娘不太順眼。雖然汪菡說話隱晦,他也聽得出這裡面的挑撥之意,於是嗡聲嗡氣地懟回去:
「老闆娘,我知道你和劉哥待人好,不過,有個事兒我正想和你們說呢——之前你們不是允許顧老闆轉雇我們夫妻倆三個月麼。我跟小麗這半個月商量了一下,決定到期之後,就不回來跟你們了,我們想一直跟顧老闆幹下去。」
汪菡聽了好懸沒氣死。
她今天就是看到別人拿她家的船賺了大錢,來探探路子的。誰知龍五這麼不給面子,直接說將來都不跟她混了。
那還拿什麼藉口脅迫對方吐露?
汪菡不甘心,夾槍帶棒地說:「你們可是跟咱家簽了勞動合同的,我們難過的時候也沒見解僱誰,你們現在倒是稍微有點高枝兒就想背叛舊主?這給咱家造成的損失,可不得說道說道?」
一旁的陳麗怕話說僵,連忙居中打圓場:「老闆娘,我們也不是跟您作對。這水手僱傭的行規,我們也懂的。要跟你解約,給你找人添麻煩了,確實是我們不對。
但租期本來就有三個月呢,如今還剩70天,我們也算是提前告知您了,應該能把你的損失降到最小。大不了我們再拿出原先跟你時候一個月的薪水,擺酒送煙,配個不是,也夠誠意了吧。」
僱傭未到期就走人,確實有點瑕疵。陳麗不想留下把柄或者壞名聲,加上如今他們夫妻跟了顧鯤,前途遠大,所以她決定拿出五百令預算,陪個人情,換來他們夫妻自由身,跟劉民家徹底完美解約。
「這兩人不是很缺錢麼?他們居然說出自掏幾百令,賠個禮,也非要跟顧鯤混?顧鯤到底給了他們多少好處?這得是多大的一條財路?」汪菡腦補了一下,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幸好她反應快,見用賠錢相威脅不可能成功後,立刻趁著剛才還沒徹底撕破臉皮的機會,把話圓了回來:
「小陳你這就言重了,既然你有誠意好說好散,姐還能刻薄了你們不成?擺酒賠罪這樣見外的話再也休提,我今兒個就給你們解約,祝你們前程似錦。」
汪菡居然還隨身帶了龍五二人當初的勞動合同(雖然帶在身上的本意是隨時拿來威脅),還另外帶了紙筆,然後大大方方當場給解約了。
她變臉服軟這麼快,龍五頓時覺得渾身有勁兒使不出,就像是想懟人卻一拳打在棉花上。
汪菡說了幾句迂迴墊場子的好話,甚至還支開其他雇員後,反過來給龍陳二人送了些小禮物,只說是過年的時候收到的,自家也吃不完用不完。
然後,她就迫不及待暗示許願、旁敲側擊問起這次發財的路子:
「龍五,你們這批柴油哪兒進貨的?不會是從汶萊進的?可汶萊也沒煉油廠啊,都是原油運到納閩的殼牌廠煉的。」
「別猜了,不是汶萊,哦不,是我不知道。」龍五差點被套路,幸好立刻虛則實之地從「不是」改口為「不知道」。
因為你要是每個是非判斷的問句,都回答「不是」的話,對方用排除法都能縮小鎖定範圍的,還是回答不知道比較穩妥。
加上龍五一貫給汪菡老實人的印象,這樣改口反而迷惑性大,說不定汪菡就以為是她自己消息不靈通、不知道汶萊有新煉油廠投產了。
汪菡不甘心:「這生意本錢不小吧,哪兒就有這麼多錢進貨?你們出海快20天,我們也怪擔心的,倒不是怕我家的船出什麼事兒,就是擔心你們和顧家大侄兒人別有什麼危險。這大海茫茫的沒個照應……」
汪菡說著,暗示她可以給龍五和陳麗五千令,現金,買一點有用的發財情報。
「嫂子你別說了,我龍五雖然口才不好,但我知道你那些彎彎繞的意思。實話實說,顧老闆的本事,我這次出海也是大開眼界,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有本事那麼有膽略的人,他真是個幹大事的。
我也發過毒誓,要是有半句泄露,我全家不得好死,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打死都不會說的,這是顧老闆發現的獨門財路。」
龍五口才不好,不過口才不好也有口才不好的妙用。只要大是大非的事兒看得清楚,嘴笨的人懟起人來最直接。
汪菡又羞又氣,強行硬著臉皮又試了一次,甚至暗示可以把好處費加到一萬令,只要情報確實值這個價,而且保證只有天知地知、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泄露的。
結果直接惹毛了龍五,當場把她趕走了。
汪菡下船後,陳麗想了想,立刻跟龍五商量:「這裡不能久留,還是趕緊去古晉,等老闆會合吧。看樣子,老闆也低估了這條財路對人的誘惑力。萬一不止汪姐一個盯上,還惹到了其他有勢力的,說不定我們就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