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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食材有的不適合做中華料理,顧鯤和他的手下就教同學們做日料。
所有人很快入鄉隨俗學會了怎麼用金目鯛簡單片個刺身,怎麼做刷醬汁的蒲燒鰻魚飯。
以及用鮮魷魚和一堆雜七雜八的雜燴海鮮,和上面糊,做成山寨的海鮮御好燒。(不過比正宗的御好燒更好吃,因為正宗的御好燒反而用不起那麼多海鮮)
大家都很滿意這種狀態,覺得這個寒假非常開心,每天都能大快朵頤。
辛苦的感覺,往往不是身體的疲憊導致的。就像一個人如果打遊戲打得廢寢忘食、即使身體極度疲憊,他也不會覺得打遊戲辛苦。
辛苦,往往是枯燥、重複、沒有意義導致的。所以只要有新鮮感的支撐,大學生稍微客串幾周海上生活,只會覺得興奮。
……
這一天,已經是出海的第四天了。距離最後與「夜鶯號」約定好的會合海域,只剩下一兩天的路程。
傍晚時分,按照往日的習慣,差不多該收網停工了。
晚上雖然還有些活兒,但主要是處理魚,而不是繼續下網打漁。
唐佳吃過晚飯,看環境有些空閒下來,就走到船長室,把看完的《蟹工船》還給顧鯤。
《蟹工船》其實只是一本中篇小說,十萬字都不到,真專心看半天就看完了。唐佳之所以看得這麼慢,也是因為這幾天她參加勞動了。
「顧,小林多喜二這人,後來命運怎麼樣呢?我看他寫書,字裡行間那個戰鬥的火藥氣,恐怕跟魯迅有得一拼了。」
顧鯤的船長室檯面上,正擺著一大碗剛剛炸好的大甜蝦天婦羅作為飯後點心,酥香撲鼻。他翹著二郎腿,用眼神示意唐佳不用客氣,隨便撈。
「你連這都不知道?那可是『日本魯迅』、『日本高爾基』啊。你們文科生的文學常識也不比我好嘛。」顧鯤並無惡意地笑了唐佳一下,也沒賣關子,一邊把天婦羅咬得嚓嚓響,一邊回答。
「小林多喜二的下場當然比魯迅還慘了,大蕭條那四年裡,從《蟹工船》開始,他寫了好幾本書,得罪日本財閥得罪得太狠了,最後在大蕭條結束前夕的1933年,30周歲都不到,就被抓起來,嚴刑毒打致死。他的書也在日本被和諧了50多年,到80年代才解禁。」
「想不到日本人里也有信仰無產階級的。慚愧,我真是該多學習一些課外知識,增廣見聞了。」唐佳自我反省地嘆息了一句。
還完書之後,唐佳轉身離開了船長室。
甲板上,同學們把晚餐的鍋碗瓢盆都洗了之後,本來也打算休息。
顧鯤踱著步子走過來,似乎有話要說。
大夥都靜了下來,聆聽他的訓話。
「這幾天,暈船的都好點了吧?這點小風浪小顛簸,還有沒有人扛不住的?」他先了解一下大家的情況。
「好點兒了。鯤哥你這麼說虧心吶,這麼大風浪怎麼能叫小顛簸……不是人人都跟你那麼誇張的。」黃瀚周耀光一幫死黨,一邊承認自己扛得住,一邊服氣得不行地吐槽。
顧鯤這幾天時時刻刻閒庭信步如履平地的體質,實在是看得大伙兒太打擊人了。
哪怕大家都以讀書人自居,不是很在乎武力值,也免不了羨慕嫉妒崇拜。
不過顧鯤早就習慣別人對他異能的崇拜了,所以一點都不以為意,他還是有事說事:「既然大家狀態都還行,今晚我提議難得通宵加個班。」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愣,但只是互相面面相覷了幾秒鐘,居然沒人質疑。
看來,顧鯤在同學們之間的領導力威信,就在這麼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充分建立起來了。
大家雖然還不是從屬關係,但所有人潛意識裡都知道:在海上,聽顧哥的,沒錯。
哪怕顧哥讓他們996,甚至是通宵一天,肯定也是有道理的。
「行,你說吧,你怎麼說我們怎麼做。」黃瀚帶頭表態了。
顧鯤沒料到這麼順利,一點抵抗都沒有,著實有點「準備好了鼓舞士氣的台詞,結果沒機會發揮」的難受。
「既然大家這麼信任我,我就直說了。雄哥,開探照燈!」顧鯤一揮手,讓在瞭望室的高健雄開了探照燈。
一束白光射向遠處,卻隱約看不分明。
「從這片海域再往南,穿過這一百多海里,就是徹底的公海了。我們現在腳下的海域,法理上依然是華夏的海域,但時不時會被日本人的漁巡滋擾。
我這條船雖然註冊在蘭方群島,但有華夏的捕撈許可證,可以依法在周邊海域作業。我建議,今晚大家通宵作業,我可以破例給大家一個利好:只限今晚,任何人撈到的魚,收益都歸屬於他本人。」
周耀光反應最快:「會不會有日本人阻撓?」
顧鯤:「我已經在聲吶上看過了,今晚周邊沒有巡邏船隻,如果有的話,我會提前通知你們的。」
「那還有什麼說的?干唄,不撈也是留給日本人的。」大伙兒幹勁高漲。
一夜無眠。
顧鯤沒有親自出手。
因為他不差這一夜的時間來顯示他的身手、或者說靠這一夜的親自下場賺多少錢。
他一夜都守在聲吶探魚器旁邊,默默守護著全局。中間還有兩次,他在聲納上感知到了附近海域有船經過,還讓大伙兒先收網、恢復到非作業狀態下,高速迂迴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