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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印尼人在國土的最東部地區,執法力量本來就很弱,尤其是東帝汶以東,都那麼窮,遠離國際商業航道,海巡過來就是虧錢的。久而久之,印尼人就默認這塊地方不管了,稍微有點糾紛找他們主持公道,他們也推給澳洲人。
這種情況,早已被當地的漁業奴隸主利用了,他們從收益里稍微分出一點錢,孝敬打點印尼漁政、海巡的有關人員,早就買到了無法無天的營業環境。
這裡要是出點什麼事兒,只要沒有油水,兩國還會互相推諉。加上我們是準備『航行自由』加『正當防衛』的,就更不怕了。這裡的島嶼,連正常民用的網絡和電話都沒有鋪設。」
東南亞幾乎所有沿海國家,各地區的發展都是極不均衡的。
比如印尼的首都雅加達和其餘經濟核心地帶,都在巽他海峽附近。李家坡和馬來西亞的首都吉隆坡在馬六甲海峽沿岸,甚至馬來西亞前三大城市(另外兩個是檳城、柔佛巴魯)也都在馬六甲海峽沿岸。
其餘東馬的核心城市古晉、越南自古的貿易重港西貢、菲律賓的馬尼拉,這些城市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位於古代華夏和西方世界的貿易航線上」。
離開了華夏與西方的貿易航線,東南亞的其他區域就都是窮逼得滴血的落後地帶了,說白了東南亞自古就只是起到一個東西方貿易中「路過」的作用。
只要不路過的地方,哪怕到21世紀,都有很多是三不管的。
後世華夏旅遊公司們生造出來的網紅旅遊地,比如菲律賓的長灘島、東馬沙巴州的仙本那,只要真去過,就知道那些地方治安有多差。在仙本那的水屋酒店裡住,你名義上是住在馬來西亞境內,可經常會發生菲律賓南部叛軍開著快艇過來劫走勒索贖金。
馬來西亞和印尼的最東部、菲律賓最南部,也就是蘇拉威西海和班達海、直到阿拉弗拉海一帶,因為遠離國際貿易航線,幾乎就是無法之地。
「那你對這裡的地下世界潛規則懂得還真多,看來我需要好好補補課,至今都只知道那些台面以上文明世界的規則。」唐佳聽完後,忍不住自我吐槽了一句,慚愧自己的閱歷淺薄。
「沒事,你可以慢慢學,在別的國家,是不會有24歲的女人當外長的,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心態放平。」顧鯤鼓勵地拍拍唐佳的肩膀。
……
被動等待註定是無聊的,以至於進入阿拉弗拉海的第一個下午就這麼浪費了。
等著假想敵送人頭,效率怎麼可能有主動出擊、殺人奪寶來得高呢。
傍晚時分,顧鯤只好吩咐「朱森號」降低船速,還遠程吩咐早上才從莫爾茲比港啟航的「永華號」也以「保持經濟航速、降低動力系統損耗」的理由減速,免得到時候遇到麻煩第一時間就趕到現場了。
如此低速,一整夜時間才開了100海里,第二天佛曉總算還是停留在阿拉弗拉海海域,沒有進入班達海——因為一旦進入班達海之後,絕大部分海域就都是毫無爭議的印尼內海了,不再是印尼和澳洲兩國的平分經濟專屬區了。
「要是再沒人來惹事,我就只有走回頭路多逛兩圈了……不過那樣會不會留下太明顯的證據,將來被人說成是釣魚?」
佛曉時分,顧鯤走到艦橋,用測距儀又望了一圈,忍不住嘆息。
「應該還有機會吧?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那些雜碎很常見,說不定這次是因為我們太靠近澳洲與印尼經濟專屬區的中心線了,所以遇到的少。這種灰色產業,肯定是越靠近印尼月容易遇到的。」唐佳在旁邊安慰他。
「說得對,雖然至今還沒遇到,但是越往印尼沿岸走,概率就越高。」顧鯤也再次鼓起信心。
阿拉弗拉海西段的寬度依然有接近300海里,每一國的經濟專屬區都有130~140海里寬。那些小木船小快艇的漁奴,如果是為了撈澳龍,確實沒必要離那麼遠——龍蝦都是附著在珊瑚礁海床上的,不是在深海里的。
帶著這份信心,顧鯤心裡就舒坦多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到早上七點多的時候,他終於看到幾艘來路不明的小漁船,開始繞著「朱森號」觀察,然後又消失了。
過了兩個小時,大約上午九點,印尼的東馬魯古群島和阿魯群島,都已經出現在「朱森號」的對海搜索雷達上了,也就是說距離那些島嶼已經不足50海里。
這時,終於有越來越多的小船開始出現,而且不再是那種小破木船加個外掛式柴油機,而是那種真正的鋁合金快艇。
在測距儀里看到這些貨色出現,顧鯤心中暗暗竊喜:「看這裝備,但願是臨時客串海盜的漁奴。」
短短20分鐘,一些小船已經從視野盡頭靠近到「朱森號」附近,他們倒也沒敢造次,最初的試探舉動,依然是繞著船來回開,然後貌似善意地舉著一些籃子、木桶嘰里呱啦展示、用擴音器對著大船喊話。
「他們在說什麼?」唐佳聽不懂寮內方言和帝汶方言,只是躲在安全的艦長室里懵逼。
顧鯤其實也聽不懂,但他知道這些人的習性,所以坦然解釋:「應該是想強買強賣一些東西吧。就跟仙本那長灘島宿務島那些旅遊團遇到的一樣。」
很快,船上有懂當地方言的保鏢過來,跟顧鯤轉述了那些小船的請求,果然如顧鯤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