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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鯤聽完簡直愕然。
隨後他就意識到,連梁勁松這種在香江財經界能排進前幾十名的聰明頭腦,都這麼認為,可見香江精英在這類問題上的整體偏見有多大、價值窪地空間有多深。
香江電訊這家公司,在香江的地位,基本上相當於華夏內地的華夏電信加上移動、聯通,再加一個廣電。從固定電話到手機(大哥大)到有線電視信號,幾乎是香江電信一家壟斷的,還順帶經營了撥號上網的業務,只不過在「寬帶」方面跟進比較保守。
最難得的是,這家公司的業務範圍並不僅限於香江,它在東南亞還有很多子公司和組網業務,行動電話和GPRS無線數據服務,甚至做得遠到李家坡。
可是呢,這麼好業務這麼穩健的公司,就因為畫大餅方面慢了點,不是香江本地第一個喊出要「引進韓國寬帶技術/CDMA/3G無線寬帶業務」的口號(而盈科數碼喊了),結果就被喜歡畫餅狂熱的資本界唾棄了。
(韓國是世界上第一個商用2.5G的CDMA,乃至後來3G的EVDO制式的國家,比大洋國還早。這一點必須承認,韓國人在網際網路建設早期是非常肯砸錢的,尤其是被東南亞金融危機波及後,韓國的全部「基建投資拉動經濟」計劃,都傾斜到了網絡基礎設施的建設上)
再加上,在此之前,尤其是在2000年網際網路泡沫崩潰前,全球科技自本界一直瀰漫著「代際歌命可以顛復上一代的行業霸主」,所以舊霸主的行業老大地位,只要畫餅畫慢一點,很快就會被普遍看空。
誰讓人類只會簡單「總結」歷史呢?站在98年這個節骨眼上,科技股領域的投資者這麼看,你也不能說他錯。
就拿遊戲機行業來舉例,那也算是如今科技股投資者們參照的「高科技前輩樣板行業」。
70年代末雅達利如日中天,可是83年瞬間爆炸屍骨無存,翻過篇來就被新秀任天堂攫取了行業霸主地位。任天堂牛了一代FC,到80年代末就跟世嘉打得難解難分,一點先發優勢都看不見。到了90年代中期更是被第一次做遊戲機的索尼逆襲秒殺。
所以到90年代末,資本界已經習慣了「新科技產品的消費者都是下賤的,對品牌沒有歷史忠誠度的,他們只會追求最新鮮最潮的新牌子,現在牛逼的公司到了技術疊代的時候就該被淘汰低估」這樣的套路了。
至於索尼「PS時代世界第一PS2還是世界第一,到PS3PS4一代代保持世界霸主地位」的劇情,投資者還沒看到呢,還沒上演呢。
他們用曾經的科技公司歷史遭遇來推演未來,偏偏在這一代失算了,怪誰?
「呵呵,既然香江科技股投資界普遍喜歡看畫餅不喜歡做實事,給低調做實事的好公司估低價,那我正好就徹底反其道而行之,前期優先重倉這些股票!」
原本顧鯤還是不敢這麼大膽的,是梁勁松這樣的專業人士,都在這種問題上看走眼到這種程度,讓顧鯤相信了90年代末同行的短視和盲目。
所以,最好的打法,就是「該看多哪些大類、哪種特徵的股票」這個大方向,由顧鯤這個先知者把握。
而「具體看每隻股票的盤面、歷史記錄市盈率、市營率、市淨率……」等等指標的專業細節,由梁勁松來把控。
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僅此而已。
……
股市最重要的就是謀定後動,真到了出手的那一刻,反而是沒什麼懸念的。
顧鯤大方針明確,讓梁勁松具體動手,入市試探的第一天,就購入了價值20多億港幣的股份。
香江電訊的股份上花了13億多,還有盈科數碼買了4億,另外零碎的、符合顧鯤組盤思路的七七八八電訊股網絡股,全加起來湊了將近10個億。
收盤的時候,香江電訊的股價已經比顧鯤進場前升了六七個百分點,總市值已經從港幣243億,漲到了257億。
然後,梁勁松就遇到了第一個操作層面的小問題,不得不先來請示一下顧鯤:
「顧生,你介意舉牌麼?港股單一股東乃至一致行動人,持股超過5%,就要舉牌明示股東身份了。超過15%,你就要表態是否準備私有化這家公司、給出統一溢價了。
我今天第一天,給你穩了一手,只做到4.9%,如果你不介意,明天我就繼續直接買,否則我就給你找代持。」
對於梁勁松而言,這些小事是很輕鬆的。他之所以問,也是尊重顧鯤的大戰略。
畢竟顧鯤之前輿論上已經預熱過了,隨時有可能跟索羅斯明著叫板。所以舉牌也未必是壞事,有時候反而是一種威懾,是吹響進攻的號角激勵其他小散,穩定人心。
顧鯤聞言就笑了,這種事情,後世也是見多了的。
比如後世某些女戲子投資上市電影公司,為了防止持股比例過高不得不舉牌,最常用的就是假離婚唄,不光自己離婚還讓哥哥嫂子這些「不是一致行動人」的人也離婚。
本來兄嫂合起來持股已經接近9%了,一離婚之後每人4%點幾,低於5%的舉牌線,就可以不用舉牌繼續悄咪咪地做隱形富豪了。
在華爾街或者港交所,會用這種招數的投機客,絕對比馬路上的狗還多。
所以顧鯤熟門熟路地吩咐:「我不介意舉牌,不過不是現在,先稍微憋兩天吧。我會給你幾個非一致行動人的戶頭的,你幫我操作。另外我們也不一定要直接購買個股,還可以通過那些專注於網絡股板塊的基金,進行間接持股嘛,那樣不就不存在舉牌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