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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古代蓋倫船的船長室和海圖室一般也在艉樓位置。這兒雖然沒什麼貨物,卻可以找到不少關於古船的檔案資料。
「好了,今天的作業就到這兒了,大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開始,我們進行全船提升作業。」
隨著船艉樓和最後一批值錢貨的箱子進了「夜鶯號」貨艙,顧鯤宣布了一條讓大伙兒終於能鬆一口氣的好消息。
這幾天,他們都是輪班倒,一醒來就要幹活,著實累慘了,所有人都渴望著好好睡一覺。
顧鯤也累計發下去至少每人三千美金獎金,高健雄和龍五這些心腹更是比平常人多好幾倍。
船上一共有30多個人手,加起來發了有20萬美元。
所有人都去休息後,顧鯤回到船長室,把艉樓里弄到的幾個裝古代船長、水手的私人物品箱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搜尋起證明他前世記憶猜測的物品。
他非常小心,知道這些東西都已經被泡爛了,絕對不能重新接觸空氣,所以都是把箱子裝進特殊的氮氣玻璃櫃,然後隔著玻璃櫃操作。
這種玻璃櫃,或許平常人難以想像,但是去過高檔博物館的限展寶庫參觀過的看官,應該都不陌生——
就是那種六面都是密封玻璃、裡面充著氮氣或者惰性氣體,但其中正面的玻璃上,有開兩個圓孔,圓孔上蒙著氣密的橡膠手套。
博物館的操作員,要擺弄玻璃櫃裡的東西時,就可以把手伸進那兩個蒙著氣密橡膠手套的圓孔,然後隔著乳膠手套拿裡面的東西。
顧鯤既然要做打撈古代文物的生意,這些準備工作當然都是做好的了。他從來不省買裝備的錢。
此時此刻,他的手穿在氣密橡膠手套里,首先翻看了一本沉船船長的航海日誌,以及幾塊銘牌。
他確認的第一個重要信息,就是這條船確實叫「蘇亞雷斯號」,跟他前世看到的資料完全吻合,說明他沒撈錯。
這是一條1580年代、相當於明朝萬曆初年從阿卡普爾科駛往馬尼拉的運銀船。後世是2006年左右,被菲律賓政府委託分成的一家考古公司撈上來的。
後世這條船之所以有名、留下了很多相關記錄被顧鯤查到並且熟記,主要還是因為這條船對當時西班牙白銀循環貿易的很多歷史細節考古,做出了重大的推翻。
之前的歷史學界,對於當時馬尼拉白銀貿易的規模,主要靠檔案文獻的記載來推斷——文字檔案里寫的橫跨太平洋運銀船,普遍報關數都是四五十萬銀比索上下。
但不少野史考證者和傾向於陰謀論的歷史學者,都認為這個數字應該是被大大低估了。
因為幾百年前,西班牙的治理水平、以及遠隔重洋的本土對殖民地監控能力,不可能達到那麼高效。
那些殖民者,無論是總督還是礦主,跑到地球對面吃苦開礦,可不是為了給西班牙國王賣命打工的,所以各級瞞報的銀礦產量、上下其手聯手偷運,肯定都是免不了的。
只不過,歷史學者能查到的文獻只有當時馬尼拉的報關檔案,所以哪怕覺得確實有瞞報,也不知道這個瞞報的比例應該是多少。
而歷史上2006年後,「蘇亞雷斯號」在菲律賓海被撈上來後,就體現出了巨大的歷史研究價值——這條船上的報關文件顯示,報關銀幣數量是五十萬銀比索。
可考古學家光從船上的殘骸里實際找到的銀幣,就比報關文件多出整整113萬銀比索——多出來的這些銀幣,都放到了相對隱秘的艙室里。船長的航海日誌上,還明確記載了到港後按計劃應該給馬尼拉方面協查員塞的好處、以拉人下水一起瞞報。
所以,顧鯤這條船上,實際上是50萬銀比索的正常進口銀幣,以及113萬銀比索的古代走S銀幣,加起來有163萬銀比索!
這些,他都沒跟自己的手下說,也沒法說。
他總不能說:歷史文獻認為這類船只有50萬銀比索左右的報關進口量,但我實際上開了天眼,先知先覺知道這條船有160多萬銀比索吧?
既然沒法說,就難得糊塗這麼混過去唄。
順帶,還能讓下屬們心中的不甘,消弭掉七成,多好。
粗略查驗了一遍撈上來的那些文字記錄,顧鯤又回到放貨箱的船艙,最終把所有箱子都查了一遍。
不少箱子裡,都是上面放著不值錢的貨物掩蓋,而下面依然是銀幣為主——可見走S瞞報這種事情,不光是現代有,四百年前的西班牙人就玩得很溜了。這都是為了躲過馬尼拉這邊的核查員時,表面功夫稍微能過得去一些(當然最關鍵的因素還是要給馬尼拉核查員塞錢)
這種做法,跟尤里奧洛夫往M16步槍上蓋土豆,一樣一樣的。
「蘇亞雷斯號」上的主要掩飾貨物,也是土豆和玉米,都是當時在美洲比較普及、而亞洲才剛剛開始引入的作物,也就是航海史上著名的「物種大交換」。
「唉,要是這些東西,當初一到馬尼拉,就能傳回大陸,說不定大明就不會這麼快滅亡了,至少不是以後來那種方式滅亡。」
看著這些已經徹底碳化朽敗的殘渣,顧鯤內心也忍不住感慨。
他看過史書,阿卡普爾科-馬尼拉航線,是1565年開闢的,所以番薯和玉米最早傳入馬尼拉,應該是1570年代初。
而番薯傳回華夏,是萬曆二十一年(1593),在南洋漂泊的胡建落第秀才陳振龍帶回來的。當時西班牙殖民者嚴控番薯玉米這些美洲高產作物的擴散,關防查得非常嚴,如果有華人帶作物種子出境被發現,都會被西班牙人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