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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顯然是看在預支薪水的份上,才主動找活干。
「船長,我看這兒水深已經40米了,要不要先放浮標探探魚?」
他說的浮標就是魚群探測器,原理就是個聲吶,只不過精度比軍用的低得多。
四千令以下聽個響嘛。
普通船長看到手下這麼主動賣力,應該會欣慰,但顧鯤卻不:「不急,到時候我親自探魚,你來幫我掌舵就行。」
龍五很想表現自己值這份工資:「船長,我聽魚有七八年了,水平你絕對放心。」
顧鯤:「不是信不過,是這次我們要出遠海,時間很久,開始幾天除了很值錢的魚,其他都沒必要撈。反正最後上岸之前,魚艙能裝滿的。」
「那我們這次到底是去哪兒呢?」龍五忍不住問。
陳麗卻比丈夫更小心一些,在旁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少問幾句,船長自有安排。」
出海之前,顧鯤什麼都沒交代,有些神神秘秘的。但因為他預支了薪水,雇員也不好多問。
現在已經到海上,也就無所謂了。
顧鯤正要回答,駕駛艙門卻開了。原來是顧盼看膩了海景,就從瞭望台下來避避風。
顧盼自然是大大咧咧打斷了三人的閒聊:「哥,我剛出海前就想問了,你為什麼不讓劉叔幫你把油加滿啊?」
顧鯤也就順勢先回答妹妹:「咱蘭芳不產油,都是從砂勞越或者汶萊進口,所以貴。華夏的油價,本來比我們還貴兩成,但1月份匯率雙軌製取消後,人民幣貶值了四成,油價沒變,這就比我們便宜了。所以,咱到粵州賣完海鮮,回程的時候再加滿便宜油。」
陳麗和龍五聞言也就瞭然:原來老闆這次是去華夏。
龍五比較耿直,就出言勸諫:「船長,原來您是打算去華夏賣海鮮?我說那裡人很窮的,連茶葉蛋都吃不起,名貴海鮮肯定會滯銷吧。」
陳麗連忙拉住丈夫:「你懂什麼!說不定船長自有妙計。」
顧鯤聞言頗感意外,哂笑道:「看來你們對華夏的現狀一無所知啊。不過決策上的事情輪不到你們操心,只要照著我的吩咐干就行。」
陳麗看怕丈夫得罪老闆,連忙私下拉著顧盼到一邊,曲線說合。
……
幾分鐘後,船尾甲板,陳麗陪顧盼坐著看海。
她拿著兩隻剛煮熟的皮皮蝦、把殼剝好,還準備了辣油蘸料,討好地請顧盼吃。
皮皮蝦是龍五剛才隨手釣的。
90年代吃皮皮蝦的風氣還沒火起來,南洋熱帶海域到處都是皮皮蝦。
陳麗低聲下氣地解釋:
「顧小姐,我老公其實沒有惡意,也不想頂撞船長。就是怕大老遠跑到個窮國,海鮮賣不出價錢,賠了本。」
「沒事兒,我知道你們沒壞心眼。」顧盼吃人嘴短,就大包大攬應承了,吃完還嗦了嗦手指。
海上不捕魚的時候,確實比較無聊,顧盼也指望跟前輩多聊聊,漲漲經驗。
陳麗看顧盼好說話,就攀談起來:
「我是蘭芳本地人,對大陸沒什麼成見,聽說這些年大陸也有錢了。我老公一家,主要是喜歡聽灣灣的宣傳口徑——那些媒體你也知道的,都是逮著大陸不好的例子說。」
顧盼好奇道:「他們為什麼會偏聽偏信呢?」
陳麗嘆了口氣:「他們是新移民。我公公解放前是小諸葛白司令的兵,50年逃到越南,被法軍繳械遣送到西貢富國島。
我老公就是在西貢出生的。75年美軍從西貢撤退的時候,他們又坐黑船逃到蘭芳——所以他家其實是逃了兩次,雖然血統上確實是漢人,但難免對北方人有點成見。」
「原來是這樣。」顧盼並不關心政治,也就當聽故事,準備一會兒勸勸哥哥。
大家都是華夏人,一時偏聽偏信沒什麼,知錯能改就還能挽救。
這邊聊著聊著,距離出海大約也有兩個小時了,揚聲器里忽然傳來顧鯤的吆喝,打斷了她們。
「發現魚群了,準備幹活!」
第8章 恩威並施
「發現魚群了,準備幹活!估計是一條金槍魚在追獵一群石頭魚。」
原來,是顧鯤在駕駛室里一邊開船,一邊注意魚群探測器,發現了一個有價值的魚群。
或許有人會奇怪:顧鯤明明是水下聽力很逆天,可他現在都沒下水,怎麼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魚群呢?
這就要從聲吶的原理說起了,聲吶的本質只是一個水聲的波電轉換器。潛艇里那些聲吶聽音員,也都需要聽力很強,才能聽出回傳聲音里那些細微特徵。
這樣一來,顧鯤也不一定要下水,就在船上聽水聲接收器,一樣能把解析度提升N倍。
類似於一個吃雞玩家,聽覺靈敏到能聽見幾百米外有人爬草叢的聲音。
幾秒鐘後,所有人都跑進了駕駛艙。
顧盼理了一下頭髮:「哥,我幹什麼?」
顧鯤麻利地分配任務:「陳姐操舵,小妹你盯著魚群探測器。龍五絞網,我換裝下水牽網。」
「好的。」陳麗恭敬地接過舵盤。
龍五卻耿直地建議:「你是頭兒,還是你在船上控制絞網機吧,下水牽網交給我好了。」
大家都是懂行的,自然知道下水牽網的活兒更累一些。
一般來說,如果是雙船拖網作業,就不需要人下水牽網了。因為兩條船可以各自拉著拖網的一頭、兵分兩路迂迴,把魚群包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