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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猷棟開口之前,顧鯤確實是不知道這個事兒的量刑的。
顧鯤默然不語了幾秒鐘,然後輕聲地嘿然自嘲了一下:「看來,殿下也是覺得朱敬業做這一切的動機,是為了蘭方了?」
朱猷棟很有自信地說:「這一點我可以為敬業擔保,他應該是害怕蘭方捲入旋渦,遭到西方打擊。不過,我也很欣慰,通過這一次,看出來你並非一味親華,那些冒失的舉動,你並沒有做出來。」
大公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顧鯤也得有條件地給點面子,畢竟雙方並沒有衝突。
要想報仇,乃至幹掉朱敬業,還是要徐徐圖之,通過讓大公逐步認清他那個遠房侄兒的本質。
「好,我答應殿下。只要沒有新的劣跡證明朱敬業做的一切,有別的圖謀,我就可以和他公平競爭,相安無事。不過,要是哪天發現他也跟陳明誠那樣,為了一家私利、勾結其他外國勢力,意圖對國家不利,我就……」
「他敢!真要是這樣,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朱猷棟不怒自威地傲然說道。
「那就一言為定了。」
第4章 高屋建瓴
顧鯤畢竟也是有幾千萬美金身家的人了,論財富,他現在是蘭方次富,已經超過了朱敬業和薩武洋,僅次於王室。
以蘭方這種小國,大家都是來去自由的,顧鯤存在海外銀行那些錢,蘭方也伸手不到那麼遠。
如果蘭方的環境不好,他想轉移是隨時能轉移的。
所以對大公保持目前這種程度的尊重,也已經足夠了,沒必要事事委曲求全聽命。
顧鯤之所以捨不得蘭方這塊土地,是因為他知道數年之後還有更誇張的開發潛力,這塊招牌還有大用,這裡現有的法律體系也是最適合他膨脹的。
雙方確定了互信基礎之後,朱猷棟繼續問道:「現在,我想聽聽你對於各國的真實意見。你對某些外國,究竟是真的親近,還是想加以利用。對另一些外國,是真的仇恨,還是僅僅利益上有衝突。」
很顯然,這番問話翻譯一下,就是問顧鯤對華夏和英系的真實態度。
這是後續雙方加深互信的基礎。
所以顧鯤決定說實話。
他來之前,也是揣摩過大公的履歷的,覺得對方在公開場合表現出來的外交姿態,並不一定代表他的真實情感傾向。
政治家都是老陰比嘛,誰能把主觀好惡寫臉上掛嘴邊,再親近或者再厭惡,也都要藏著掖著。
顧鯤不相信朱猷棟有兩子一女死在詹世邦手上,還能對布列塔尼人毫無仇恨。
顧鯤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單刀直入的話術:「殿下,您有二子一女,死於八三那個多事之秋,我的父母,也死於八三之秋,我覺得我沒必要在這種私下朋友聚會的場合,還掩飾我對殖民者的仇恨,這是正義的。
但是,我知道蘭方國小力弱,得罪不起布列塔尼人。尤其是隔壁的馬來、汶萊、印尼,主要的經濟命脈,還掌控在布荷殼牌石油等殖民資本餘孽的手上。所以,我會把情緒埋在心裡,沒有合適的時機絕對不會貿然行事,更不會給國家惹禍。
至於我對華夏,親近自然是源於同文同種,而且我們蘭方國小力弱、教育薄弱,連大學都沒有。我們年輕一輩,接受了同文同種的華夏高等教育,價值觀認同華夏正朔,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種親近,同樣不能損害蘭方的利益。我們可以互利共贏嘛,蘭方只是想要國富民富,華夏所圖者大,在不惹禍的前提下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對於顧鯤來說,殖民者有殺父母之仇,絕對是不共戴天。
對朱猷棟來說,那是斷子絕孫之仇,差不多也算是不共戴天了——他現在只剩一個女兒,自己已經老得不能生了,嚴格按照傳統守舊的宗法來說,就是斷子絕孫。
聽顧鯤親口這麼說,而且眼神非常正義而堅定,朱猷棟也信了七八分。
這也不光是靠嘴說的,更是靠行動做出來的。
朱猷棟總結地反問:「所以,你才堅持開了航母主題公園、也不讓華夏技術人員進隱秘艙室?你就是拿著這個噱頭,吸引對航母有執念的華夏遊客來消費、吸引有關部門為你買單?」
顧鯤裝作不好意思地一笑:「談不上讓有關部門買單吧,出國考察旅遊的需求,一貫是存在的。不來我們蘭方,也會組織去新馬泰,這些預算是不可能省下來的。
我只不過是把華夏人本來就一定會用於奢侈長臉的錢,用在我們身上而已。以我們蘭方八萬多人小國,就算人人都從中受益,也不過一年幾十萬遊客可以飽和,這根本不至於讓華夏的固有考察支出增加。
而這些錢,讓新馬泰賺走了,他們還一邊賺一邊親布親大洋國呢,讓我賺,我好歹會在不破壞均勢、不惹來干涉的前提下親華。」
要是將來的遊客接待量達到幾百萬,那倒是有可能導致華夏方面「多花外匯」。
而現在這點體量,顧鯤可以保證至少三年甚至五年之內,都只是在「分蛋糕」,而不是「試圖做大蛋糕」,他問心無愧。
一塊錢美元的外匯都不會多花的。
朱猷棟之前並未仔細算過旅遊業的帳,他也不了解華夏方面的財政支出特徵,所以著實沒想過這種情況。
在他印象里,對「雙贏」的理解並不透徹,還以為是「蘭方多賺了錢,華夏就要多花錢,這樣時間一久顧鯤又不給真的好處,華夏方面就會憤怒、逼著顧鯤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