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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報導上,可以引用維克多·雨果的犀利名言諷刺一下,報導效果絕對好。那些殖民抗議者也有臉說這些,他們就跟130年前衝進圓明園燒殺搶掠的野蠻人沒有區別!」這麼想的顯然是一個文縐縐的左翼法國記者。
法國記者都是出了名的敢懟這方面的事兒,只要有新聞轟動效應,能讓記者出名,懟自己的祖國也是沒問題的——就像當年雨果就敢懟衝進圓明園的野蠻人同胞。
何況今天懟的是其他外國人呢,法國記者就更沒有心理障礙了。
顧鯤看著場內的氛圍,對這一切非常滿意。
「幹得不錯,索菲雅小姐,我都想包你專門做我的長期律師了。」
「別得意,這只是開胃菜,趕緊把我給你的台詞預案再看看熟練!」索菲雅毫無表情地、很專業地建議。
第122章 彼之奸賊,此之梟雄
上午的仲裁毫無懸念,秘/玻兩國的申請團體敗退之後,並沒有過多掙扎。
顧鯤一行吃了午飯,午休過後回來繼續。
下午要面對的是一個西班牙的半官方文物保護組織,他們提出的中止拍賣的申請理由,當然是質疑顧鯤撈到的那條沉船,到底是屬於「遺棄物」還是「遺失物」。
法律的概念不多說,簡單人話翻譯一下。
如果是「遺棄物」,那就是別人不要丟了的東西,適用「再次先占取得」。就像是你扔掉的舊貨,人家誰先撿到就歸誰。
但沉船顯然不是原主主觀上想要拋棄的,人家是遭受了天災沉了的。但因為撈船的人也付出了相當的勞動和成本才把東西重新發現和撈起來,所以這裡面有一套複雜的國際條約算法。
比如何種情況下,撈到的人應該跟原貨主分成、應該在一定程度和一定比例上「拾金不昧」。
但需要注意的是,因為沉船一般都歷史比較久遠,所以國際法傷普遍還存在一個原主保護時效性的問題。也就是說不可能允許某國的古代失物在海里被撈到後、永遠得到「要求拾金不昧」的保護。
最常見的一個,是「他國領海內、本國沉船200年所有權保護」,這個基本上是世界各國都承認的。
打個比方,要是一條荷蘭公司的商船,在華夏領海內沉沒了,如果沉船時間不足200年,那就不算古代文物,而是「近代災害滅失」,如果這種船重新撈起來,荷蘭方面是有權要求追回的,不能因為它沉在華夏領海,就說這東西歸華夏。
道理上這樣也是說得通就,就好比你人還活著,不能說你到別人家做客丟了個東西,那東西就歸房主了。
而200年這個年限也不是固定的,有特殊情況的話,國際海事糾紛仲裁庭還會給予寬限。
比如如果當初擁有這艘船的主體本身,都還存續著,而不是由其所在國家出面追討的話,那麼他就可以要求更高的追溯保護年限。
說人話,就是比如這條船是一家幾百年前某個公司的船,而那家公司都活了超過200年還在一直活到當代,那它出面追索的效力,就要比一般的所在國追索更強。(如果那家公司已經不在了,只是公司當年註冊地的國家來追索,追溯力度就比「苦主」公司還親自活著要弱很多)
但具體到顧鯤這個案子,情況就更複雜了。
因為顧鯤是在公海上撈到的,而為了後續釣菲律賓人的魚,顧鯤還沒有吧太多坐標方面的信息提前公示出來,只是作為證據呈交給了仲裁庭。
所以西班牙方面就誤以為有希望打一打保護期的主意——本國船在另一國領海內沉了,是至少保護200年,而如果是在公海上沉的,保護期還要延長,至少是300年。
西班牙方面至今也缺乏相關的檔案資料,沒有明確知道顧鯤撈到的具體是哪一年沉的,又要賭顧鯤撈不到足夠的航海日誌和其他證明船隻沉沒年代的證據,一來二去也就多了幾次精彩而註定沒有結果的抗爭。
這種戲劇性的情況,如果是在法庭審判上,那是註定不會出現的,只有港片律政劇的譁眾取寵編劇才敢這麼寫——
因為法庭審判周期是很長很嚴密的,要防止原被告雙方搞證據突襲,所以所有的證據都要進行庭前交換,也就是說原被告雙方都是沒開庭之前,就已經知道對方要提交哪些證據了。
但國際仲裁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因為仲裁具有終局性,不是「兩審終審制」或者某些國家的「三審終審制」,也就不用擔心「其中一方為了把決定性證據捂著,留到二審或其他決定性時刻再突然拿出來,不給對方翻盤機會」的問題,所以國際仲裁的證據是可以隨時提交和交換的。
這就讓仲裁的過程,非常上鏡。
很適合給新聞媒體一波三折地供稿,甚至能夠跟那些瞎編亂造的律政劇一樣戲劇化精彩。
「草!我們都中了那個狡猾的華夏人的計了!他根本是故意半遮半掩假裝年代證據不足、引誘我們來申請仲裁、讓我們丟臉的吧!」
西班牙方面的出庭律師,在好幾次申訴保護期要素、都被索菲雅提供的實物證據駁回後,西方終於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拿來刷聲望了。
一開始就不該幻想!
他們還試圖部分修改申訴條件、放棄部分訴求、在仲裁庭的協助下和解。
比如,他們提出了那20噸墨西哥鷹洋可以不要了(那東西本來就文物屬性不高,只是古代貴金屬貨幣),但希望追回一些諸如瑪雅太陽圓盤、「通巴加」黃金面具、印加玫瑰等「西班牙王室歷史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