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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迪迦惱羞成怒,當然不聽,非要登船找茬檢查。
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找到,最後還是在船艙尾部看到幾桶活魚,非要盤問來源。蘭方人大大方方說是科研勘測時無聊,娛樂性地海釣收穫。
娛樂性的釣魚,總不算是營業捕撈吧?
然而對於一無所獲的蘇迪迦而言,卻像是找到了一個台階下,立刻把這幾桶熱帶魚收繳走了,似乎這樣就證明「我的懷疑果然沒錯」。
顧鯤看著對方收隊,暗暗冷笑:「鯊臂,等著老子找你上司投訴,碰瓷吧。就算要給紅包,老子也不會給你這種人,不能殺雞儆猴一頓管三年的話,還不如不吃。」
這次回去,他就找有關部門投訴,說自己的拖曳式地形聲吶被對方的螺旋槳絞壞了。
而且是對方不聽警告高速接近、危險作業,才導致的。
……
「總算是把這些傢伙送走了,唉,哥,其實可以給幾個紅包,稍微息事寧人一下的。」
看著對方悻悻離去,顧盼心裡還有些後怕。
顧鯤陰鷙地點起一根雪茄,惡狠狠地分析:「難得遇到一次我船上什麼髒物都沒有的機會,怎麼能不硬一次?要給紅包,也要爭取敲山震虎管很久那種。
今天這情況,我要是給了,而且我不離開這片海域繼續作業的話,那明天就會換艘巡邏船來繼續敲我。而萬一下次我船上有東西呢?我寧可現在碰瓷滅他一次威風,要給就直接給能管他投訴的大人物。」
顧盼知道哥哥是對的。
她蹙眉想了一會兒,不解地問了另一個在心裡隱約埋藏了一陣子的問題:
「哥,你昨天跟我掃盲過,說印、越這些國家,都是有合法合作打撈的規章的,也有一些外國商人就是正規申報後撈。你為什麼非要堅持不暴露身份呢?是怕名聲不好聽嗎?」
顧鯤笑了:「你說的是米歇爾·哈徹那幫人吧?首先,哈徹也不是每次都申報的,他也是被人發現了之後,事後補的手續。
明著來的話,印泥人要50%的打撈物收益,越南人要50%的實物分成,這都是不小的開支,哈徹他們也不傻,不到萬不得已誰會主動掏這筆錢。
另一方面,哈徹是專業的打撈商人,他撈過一次性出貨幾千萬美元的名貴大船。收益到了他這個級別的,如果不說自己是打撈的,也找不到其他藉口解釋財產的合法來源了。所以儘管承認打撈這種生意,名聲比較臭,也比較招人恨,他也沒得選擇。
可是我不一樣,我現在手頭就接了名正言順的國際航道周邊海底地形勘測工作。說白了,我現在是清貴的地質科學家。有人花兩三百萬人民幣,問我買50乘50海里的海底精確地形數據。
我這個暑假,就能測出五到六個單元面積的海底地形,那就是1200~1500萬人民幣的收入了。未來我再弄其他船繼續干,中長期從這門生意上攥出五千萬,別人也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我有的是辦法,用更合法光鮮的收入來源,掩飾掉撈船,那我何必還背負上撈船的名聲呢?」
顧鯤怕的不僅僅是撈船的名聲。
他更怕的是,「為什麼顧鯤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發現那麼多沉船」這個業界懷疑。
所以,索性再低調到底好了。
這一切,其實早在他接下科考任務時,就已經算計好了。
用科考利潤掩蓋撈船利潤,跟當初用捕魚利潤掩蓋賣聲吶等特種裝備的利潤,對於顧鯤而言,其實都是一種邏輯。
他的作風實在是太苟哦不是太穩健了。
顧盼隱約有些懂了,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小姑娘的心性,總是比較獵奇。
她聽哥哥剛才提起各國正規申報的分成比例,立刻把提問的興趣轉到了那個上面:
「哥,你說他們兩國都是要50%分成的,這麼高?」
顧鯤解釋道:「印尼人這個相對算是寬鬆了,因為這個國家沒什麼歷史,也不關心文化和文物保護,只是想要錢。給了錢,其他基本上不管。
而越南人要實物,相對就廉潔一些,具體經辦的海事工作人員,沒什麼上下其手的操作空間。
因為你只要錢的話,得確保打撈物出水後不久,就估價、並且付帳的。至於這些東西將來究竟能賣多少,就不好說了。
如果是金銀幣這類本身價值很難低估的東西,情況還好一點。遇到瓷器的話,評估員說這玩意兒不值錢,按低的估,印尼當局就收不到多少錢……」
顧鯤大致把他知道的情況,用如今還能說的來源,給妹妹解釋了一下。
這些他都是從著名大盜米歇爾·哈徹後世寫的回憶錄里看來的。
米歇爾·哈徹說,他一輩子在印尼海域撈出來的沉船收穫,只有4%的金額上繳給印尼當局了,也就是說貨物價值被低估了12倍。
不過這並不代表剩下的96%哈徹都能揣自己兜里。他同樣明說了,上繳加公關的總開支,能占到15%。
也就是說除了4%給當局,還有11%是給各路鑑定、複查……等等工作人員,這些人才會配合他一路綠燈,把東西低估。
這些都只是行規,如果最後被發現,迫不得已,顧鯤也只能這麼幹。不過目前,他更希望直接乾淨利落把東西拿走。
畢竟他不像是給印尼佬塞紅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