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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色的白珊瑚砂海灘,綿延一圈周長足有幾十公里,而寬度卻不過數百米,能夠讓每一個站在環礁上的人,擁有最大極限的觀海視野——環狀長堤一樣的白砂內外兩側,統統都是湛藍的大海。
珊瑚砂上錯落有致地星散零落著一堆堆精緻雅潔的小木屋,看似原生態到了極致,但又絕對談不上簡陋。
因為島主很貼心地在島上設置了幾個鋼結構的發電小屋,裡面裝設了幾十到幾百千瓦不等的中型柴油發電機,而電站小屋離開遊客住宿的沙屋至少幾百米遠,所以柴油機的噪音完全不會影響到住客。
至於島上的用水,如今還沒有海水淡化設施,自來水都是用船運來,泵到島上的蓄水塔。而飲用水全是包裝的,價格自然不菲。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給錢就沒問題。
中遠華東公司的何嵐何經理,也是這次首批的一千多名公費考察客人中的一位。因為地位和待遇的關係,她還能帶著老公孩子一起來深度體驗。
就當是為了給島主提供一些「親子游服務體驗改善建議」吧。
這都是為了工作。
「這就是電影上說的那種,真正的360度無死角無敵海景房吧。」
在裝了玻璃落地窗和隔熱層的木屋裡,喝著蜜桃冰茶和柳橙汁,吹著空調,左右兩側都是大海,何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覺得舒坦到骨子裡了。
她剛要上小學的兒子扒在落地窗上,興奮驚喜的情緒一直沒有緩解:「媽媽,這趟每個人要花多少錢呀?」
何嵐正色回答:「我們是來考察的。」
孩子撇撇嘴:「我是說,如果別人自己掏錢來,要給多少?」
何嵐眼神中閃過一絲管教的警覺:「你問這個幹嗎?」
「說嘛說嘛。」孩子扭著她的手臂來回甩。
終究是寵溺戰勝了理智,何嵐無所謂地說:「我記得他們牽頭是收每個人五千塊吧,不過我們中遠代收就截下三千,給蘭方人每人次兩千。」
中遠之所以收得多,是因為遊輪就是中遠提供的,從粵州到蘭方,往返各要六天,在蘭方這兒還要駐留玩四天三夜。
幾萬噸的遊輪,哪怕不算非常豪華,每人半個月的租金也要三千塊了,包括船上的基本吃喝娛樂。中遠方面,最多也就從他們的關係客戶單位賺了不到兩成的差價。
一船一千多人,中遠賺每人500,大約是五六十萬純利。
而收上來的每人五千塊里,剩下的兩千,才是通過青旅之類國內的旅行社,扣掉點服務費之後,付給「蘭芳文化有限公司」
不過,考慮到這些華夏客人在蘭方也就玩四天三夜,而且只有一晚能輪流到上岸睡沙屋、其他兩碗依然要睡遊輪或者市區賓館,兩千塊的消費顧鯤也已經足夠有賺了。
誰讓他的奔馬礁目前才剛開始建設,設施太少了,同時容納三四百人上島過夜已經是極限了。
這終究只是一次試試水的體驗之旅,讓這些海事和媒體部門的關係客戶體驗到舒坦之後,回去分享一下,在各自圈子內把蘭方的好評安利出去。
不過,每個人的關注點顯然不同,何嵐的兒子聽了母親分說的帳目後,也是興奮不已,又驚又喜:「居然要五千多塊一個人?那誰捨得自己花錢來呀。這下好了,暑假回去班上的小夥伴沒一個能比得上我。」
「你個小赤佬!問這麼多原來是為了到學校里顯擺!你給我記著,這種話說出去招人恨的!你最多讓同學知道你暑假來了蘭方也就夠了,千萬別說價錢的事兒!」
小兔崽子這是坑媽呢,出國考察還把費用說得那麼細,那跟後世買了塊表到網上曬有什麼區別?
幾下毒打之後,何嵐終於掐滅了孩子炫富坑媽的念頭。
不過,孩子的話也給何嵐提了個醒:五千塊的消費,對於95年的國人來說,實在是太貴了。自費真是沒人來當這個冤大頭。
她跟顧鯤也算是有點交情,也不忍看著顧鯤賠本。
「要是過個一年半載,國內這些公費支持的考察團都來過一遍,不稀罕了之後,他這生意可怎麼做下去呢?沒有可持續發展啊。他就那麼篤定華人能那麼快富裕起來、有足夠大的群體消費得起南洋旅遊?」
何嵐在內心估摸了一下,這次的單子,一整船客人,顧鯤帳面上的淨賺,或許能有七八十萬人民幣。
但是,這個算法是建立在這兒的基礎設施都能有較高的周轉利用率前提上的。
一般來說,景區的服務價格都比較高,能有大半年的生意,就能維持住利潤率,也不可能追求全年爆滿,總要分個淡季旺季。
如果閒置率達到三分之二,也就是一年只有四個月住客人、八個月空著,那就基本上是勉強保本、微利浮盈。
如果每年入住率三個月都不到,前期的基礎設施投資就不可能攤銷回本了。那時候,顧鯤就得考慮進一步漲價,而漲價可能帶來客流的繼續衰竭,基本上是飲鴆止渴。
何嵐正在胡思亂想算著帳,門外卻來了幾個打折陽傘的客人,隔著落地窗招呼她一起出去耍。
何嵐認得對方好像是某裝備規劃所之類的單位,具體名字不好說,反正是一些神秘有關部門的,所以她連忙去開門。
「小何小李,去島上酒吧喝幾杯唄?窩在屋裡也怪沒意思的。聽說這兒的酒吧氛圍比古晉的正呢,很有情調的。」來者大約四十歲年紀,名叫章忠,非常自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