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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你才24,公司終結一次,對你人生有好處,現在吃小虧,免得將來吃大虧。沒吃過小虧的人,不知道初心的重要,不知道堅持價值觀的重要,容易有奶就是娘。你就當是為你的立場不夠堅定、對黑惡商業模式的抵制決心不夠堅定的一次歷練吧。
而且我也是30出頭吃了兩年虧,但最後好在退出的時候把失敗公司的股份賣了一兩百萬,所以第二次起步的時候,本錢就足了不少,天使輪不用被投資人占走太多股份比例。否則的話,我要是第一次創業就走到底,說不定就成了有一個為人作嫁、純幫投資人賺錢的高級打工仔了。華夏黃頁死的時候,我不也沒留戀麼。」
馬風這番話著實誠懇,算得上對晚輩的推心置腹了。
目前,於厚德搞的「驢途網」,主要遇到的困境,就是商譽和名聲被越打越臭,導致資本對其業績失去了想像空間,覺得「即使這個網之前有過幾十萬人付費使用,但那些客戶都沒忠誠度,而且加上被顧鯤打壓,所以未來肯定也沒前途了」。
換言之,並不是財務上真的有困境,馬風投給他們的錢,其實還沒燒光呢。如果馬風作為大投資人,願意接受這家公司終結清算的話,那麼清算時的狀態並不是資不抵債,而是還有淨資產沒花完呢。
比如,創始人可能經過數輪燒錢融資後,還有百分之三四十的股權,而馬風作為大投資人,可能持股超過一半,然後還有十幾個點是其他創始時的骨幹們早期出資入股、或者是當初形勢好的時候按照對賭協議給的管理人股。
這樣一來,哪怕一家估值千萬美元、累計投資進去過現金幾百萬美元、剩餘淨資產可能只有不到百萬美元的公司,就這麼清算終結掉。那馬風還能從這百萬美元的收屍錢里拿回五十萬美元以上、作為創始人的於厚德,也還能拿回30萬美元,折200多萬人民幣了。
而考慮到他於厚德剛出來創業的時候,自己可能也就卡著底線先拿50萬人民幣自己玩,現在才創業了不到半年,50萬就變成200萬人民幣還給他,其實已經是賺了。
無非原先他有個意淫的想像空間,可以幻想「驢途網」如果真的取便程旅行網而代之、成為華夏第一網際網路旅遊訂票平台的話,那何止是200萬人民幣啊。到時候假以時日發展幾年,公司市值起碼幾千萬上億美金,他那百分之三十多的股權,說不定能值三千萬美金呢。
200萬人民幣跟年初入行時候的50萬比,確實是增值到了四倍。可是跟「如果真成了同行第一」的幾千萬美元相比,那還是損失了好幾十倍的。正是這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讓年輕人產生了不甘和幻想。
馬風的話,只是提醒他別光盯著那個「預期」,以至於飄了,蒙蔽了雙眼。
設身處地,當初馬風一開始搞華夏黃頁,自有資金只有30萬人民幣,還包括借遍了親戚朋友湊的。而他把華夏黃頁中自己那部分股權賣掉、另搞阿狸巴巴的時候,自有起步資金已經200萬了,這才導致阿狸巴巴起步階段馬風個人能有那麼多股份。
更好的例子就是丁三石和黃易,丁三石就是先在別的網際網路公司打工、做技術外包的私活賺了好幾十萬抑或上百萬的外快,然後靠著外快的積蓄開的黃易,所以丁三石的持股比例才那麼高。
於厚德很是不舍,但畢竟是被打開了雙眼,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說:「沒想到……原來在您眼中,驢途網已經是一個等著被『分屍賣肉』的存在了,根本沒有作為一個公司的有機整體被評估的價值了……來之前,我就意識到您的絕情,只是沒想到,會絕到這種程度。」
馬風拍拍他的肩膀:「公司被拆掉、終結,不一定代表你這個人不行。這一次,搞零費團,你終究不是始作俑者,不是你發明了這種拉低華人旅遊業逼格下限的陰毒招數的,你只是跟風。所以,只要這家公司為這種行徑償命就可以了。你還年輕,可以改過自新。
把公司清算了,錢抽出來,自己好好放個假、然後考察一下業界行情,深入反思總結一下。過個一兩年,你拿著這些本錢重出江湖,只要商業模式可行,你能想到另一條走正道搞網際網路旅遊創業的路數,我還會支持你的,甚至顧先生本人也有可能親自支持你。
你要是心裡還沒底,我破個例,給你講個事兒吧——我是看你這人還算上道,可以挽救,才跟你多廢話兩句。眾聯網遊的鮑老闆知道吧?他今天也來,跟顧先生喝酒。」
於厚德微微一愣,連忙接腔:「知道知道,鮑老闆如今誰不知道,國內網際網路第一人呢。這世道,網際網路公司最牛氣的就屬他們做網遊的,這條賽道天命所歸啊,羨慕不來的。」
馬風:「你別著急羨慕!鮑老闆風光不假,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在京城輸了官司。而且,是顧先生讓他輸的。」
於厚德頗為驚奇:「這個倒是沒注意,我不太關心法務,不過……世上還有主動送人頭輸官司的?我……打聽打聽不犯忌諱吧。」
馬風淡然一笑:「要是犯忌諱我也不跟你提起了——是二季度的時候,眾聯遊戲旗下有運營的員工,果然見錢眼開、監守自盜,改伺服器端後台的資料庫數據,改出一些遊戲裝備私自賣給玩家,牟利不少。
最後,這個案子民事刑事都判下來了,刑事部分,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這個沒得說,鮑老闆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評價,就公公正正判下來的。